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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宫有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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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
      第76章
      燕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
      人在西凉大营的床上。
      虽甫一动作,仍是四肢酸痛,但一身的伤口已都被包扎好了。层层纱布之之下是鹿韭愈创膏的牡丹香,就连手指都被一根根细密缠裹。
      月华城主还是讲究。
      燕止抬起手来。
      这要是西凉这边的军医,早给他五个指头包成一个粽子了。
      “别看了,被他拿走了。”
      啪叽一声,赵红药坐在床边,压得床榻吱呀作响。
      什么被拿走?燕止直到她说才发现,手腕系着的金色发带没了。
      “……”
      燕王发呆。
      燕王歪头不解。
      赵红药:“是跟你的那撮头发一起拿走的,用来系头发啦!”
      燕王低头。
      在前胸凌乱的白发间,明显有一缕被割断的痕迹。
      华城主走时,竟把两人那一小撮编在一起的的头发,给割下来带走了。
      “……”
      赵红药反正是理解不了这种行径。
      虽然好友宣萝蕤这几天一直很激动,每天埋头书房哐哐写。
      不懂。
      月华城主带走了一撮兔毛,倒也留下了一件东西。
      那把黄金法杖。
      赵红药一向对不俗的兵器。这几天,仔仔细细研究了那把法杖——
      东西十分的重工、精雕细琢,杖柄上一连串复杂精美的篆刻符文,法顶一只栩栩如生、翅膀张开,威严华美的黄金凤凰。凤凰羽毛由纯金丝细密编织而成,每一根都熠熠生辉。凤眼则是火焰般燃烧的红宝石。杖底的雪白利刃削铁如泥,摸上去冰寒刺骨。
      那么好的东西,要不是赵红药从小就偏擅弯刀匕首而不擅矛戟一类,都恨不得能收归己用!
      何常祺也想要。
      无奈这法杖实在很重,他试了几次都只能皱眉。
      结果,他觉得过重的东西,燕王倒觉得十分趁手。随意掂了掂,就很快用得顺手。
      仿佛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一般。
      人比人,气死个人。
      好的武器都有自己的纹名。
      这法杖的铭文,是南越文,名曰“顾兔”。虽然乍一听没有卯辰戟的气势,但反正燕王本就喜欢兔子,亲兵又叫於菟营。
      都是兔,又都有月象之意。
      倒也合适。
      ……
      西凉在大营只休整了一日,清点了所有战利品安排好军需粮草,便继续举兵北上。
      一路又连下数城。
      新城难得有一处山雪中温泉,大伙儿终于能好好洗个澡。洗尽铅华,也重温一下彼此油彩之下到底长啥样。
      山上池子很多。
      燕王有个毛病,就是几乎每次泡温泉他总能在里面睡着,一睡就能睡上好久好久。
      他还在睡,温泉边的凉亭已经整上了美酒烧烤。
      西凉众将,一向是谁不在场,就喜欢合伙在背后咕叽谁。
      就听师远廖长叹一声:“我昨晚,听到……燕止吟诗了。”
      “什么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什么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啧。”
      “……”
      “……”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燕止这人,明明字都写不好、平常也不见看书,却偶尔能突然蹦出些南边风花雪月的诗词。
      充满了违和感。
      “还有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虽然燕王过去也常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
      “但最近,有点十分的不正常!”
      “……”
      众人一同默默看去池中。
      某人泡个温泉。还把黄金法杖给带过去了。此刻正一边抱着法杖,一边睡觉。
      “……”
      “说起来,这把‘顾兔’,能算是那城主的回礼么?”
      “什么回礼?”
      “就是之前,燕止不是特意找了西凉最好的匠人,给他做了把望舒剑。”
      “呃……”
      西凉婚俗,武将世家中,两家若互赠上好兵器,则是文定。也就是订婚的意思。
      话虽如此。
      不过西凉众人反正也早就麻了——
      这两个人,何止互送文定?那分明是勾搭也肆无忌惮地勾搭了,搞一起也大庭广众地搞一起了。一个送粮送药,一个日孔雀开屏。同床共枕、同生共死也不知道有过几回,结果呢?
      该跑的时候,那月华城主跑得叫一个干净利落、头也不回。
      他们燕王倒是也不遑多让!
      月华城主前脚刚跑,他后脚就派新探子去了南越。西凉全军北上之际,燕王也一直没忘了留一拨人在边界驻防。防着谁呢?
      防着南越,防着月华城主。
      这是爱吗?
      什么畸形的爱!
      何常祺:“其实,我也不信以燕止一贯性情,真会囿于儿女情长、犹豫不决!”
      “所以才不明白,既已那月华城主无论如何也不肯替我西凉效力。他何以还不早些下手?”
      “尤其前几日,那般大好机会,本可连同那个什么洛南栀一起解决!”
      “他竟还帮他,还又放他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燕止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到底是为什么?”
      “……”
      “会不会,”半晌,赵红药饮下一口梨花白,“燕止这次,又是比我们多看了几步、多想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