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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三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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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褚钰微眯了下眼。
      面首之间争风吃醋却见了血。
      是做得太过了吗?
      他没想吓她的,但自也不可能像梦嫔那般捏着帕子掉眼泪。
      他头一次做这等事,不甚熟练。
      突然,桃枝身姿恢复动作,还是转了过来。
      “本宫方才只是吓着了,并非不想替你做主,你放心,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呜呜呜,真的吓死了。
      小桃枝可从未见过那么多血。
      惊吓未定,桃枝就想起她如今可不是听从吩咐的宫女,但方才她却完全没有处理此事。
      可饶是说出这话,她也还是不知要如何处理。
      以往公主在宫中时,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桃枝心下打算之后就去请示燕嬷嬷,燕嬷嬷当是能知晓如何解决。
      只是此时她见褚钰低垂眼眸,绷着唇角,像是受了委屈后正沉默隐忍。
      桃枝心尖微动,竟对这张冷硬的脸庞生出几分怜惜。
      这时,褚钰开口:“属下有一不情之请,望殿下恩准。”
      桃枝正想着如何安抚一下眼前这个身姿宽阔的小可怜。
      “但说无妨。”
      褚钰动手缠上一层纱布,将狰狞的伤口掩下,便缓缓转过身来。
      他抬眸,未经准许对上了桃枝的眼睛。
      褚钰脑海中思索自己此时应当显露何种神情后,最终仍然只有冷硬板平的面色,和略显生涩的嗓音。
      “属下今夜……能再来寝殿内上药吗?”
      “若能在您身边,属下便不觉得伤口疼了。”
      第11章
      褚钰并不知晓丽嫔当时在君王查明真相后,是如何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受获圣宠,再一直维持至今的。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连对君王也未曾谄媚过,更莫说如今这等情况。
      那样一番话,让褚钰说完耳根就涨红了,热意从背脊窜上,面色绷得更紧了。
      直到走出公主的寝殿,他也许久未能缓和。
      ……
      桃枝在褚钰离开没多久后,便赶紧让翠岚去请燕嬷嬷。
      今日燕嬷嬷在月华宫外忙别的事务,来此听桃枝前言不搭后语地慌乱叙述了一遍,才知锦绣殿发生了这样的事。
      桃枝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燕嬷嬷。
      但燕嬷嬷却是沉默良久。
      “嬷嬷,这该如何是好,您倒是说句话啊。”
      燕嬷嬷淡淡地看了桃枝一眼,像是仍不打算说话。
      桃枝顿时小嘴一撇。
      只听燕嬷嬷无奈叹息:“您是殿下,此等小事,按您心意决定便是。”
      桃枝惊愣地瞪大眼。
      闹得这么大,还能算是小事?
      燕嬷嬷又摇了摇头。
      这事无论怎么听,都只是一桩小事啊。
      桃枝自幼进宫,但一直待在月华宫,公主是个很随性的人,月华宫与其余宫殿全然不同,少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就连这些近两年才召进宫中的男子,也都被公主管得服服帖帖的。
      桃枝的确是没见过这些事,但这种事在其他宫中可不少。
      不同的主子脾性不同,轻的打一顿扣月钱,重的驱逐出宫,或是关进牢狱,甚有更狠毒的惩处,都是凭主子的心意决定。
      “小桃枝,你想怎么做?”
      那当然是不能就此算了,她方才还信誓旦旦说,定要给褚钰一个交代呢。
      “那、那,怎么也得狠狠骂他一顿,对吧?”
      燕嬷嬷:“……嗯,对。”
      她放弃引导桃枝做一个能一句话定人生死的主子了。
      “此事我稍后便派人查明来龙去脉,在月华宫中伤人,他自应受到应有的惩处。”
      桃枝一听,顿时重重松了口气:“还是燕嬷嬷对我最好了。”
      燕嬷嬷又看了桃枝一眼。
      身处月华宫,她大可一直天真烂漫,但几月后便是她离宫之期,独自一人去到宫外,就像离了家的孩子,很难不替她担忧。
      燕嬷嬷动了动唇,最终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殿下应当早有思虑,或许会替桃枝说一门顶好的婚事也说不定。
      *
      入夜,寝殿内烛火摇曳,比白日多了几分昏黄的朦胧。
      桃枝穿着柔软的寝衣,坐在坐榻前。
      殿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微凉的夜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褚钰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
      他已换了身干净的常服,右臂袖口挽起,露出缠着纱布的小臂,脸色依旧是那副冷硬板正的模样。
      他步履沉稳,来到桃枝身前垂首行礼:“参见殿下。”
      “嗯。”桃枝应了一声,指了指坐榻的另一边,“坐吧,药在桌上。”
      褚钰坐下身后,没有立刻去拿药,目光低垂地落在地面,一言不发。
      桃枝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摆,在一片沉寂中,低声开口:“本宫已命人去调查此事了,待此事查明后,本宫会让人把他狠狠……骂一顿的……你对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桃枝原本在白日做下这个吩咐时还觉得甚是可行,燕嬷嬷也点头应下,她便觉得正是应当如此处理。
      可怎么此时见着褚钰了,这话说出口时,她就觉得惩罚好像轻了些,一问褚钰是否满意,自己脸上都在发热。
      褚钰呼吸微顿,眉心也随之轻跳了一下。
      这还真是,狠狠地惩罚了呢。
      “殿下心里挂念,能为属下做主便足矣,属下不敢妄求更多。”
      一句“要不然再打他一顿”被桃枝闷闷地噎了回去。
      呜呜,公主殿下,处理男人争风吃醋真的很难呢,小桃枝也想请您做主呢。
      桃枝视线飘忽,目光落在他包着纱布的手臂上,语气不自然道:“别愣着了,上药吧。”
      “是。”褚钰应声,终是有了动作。
      他正要侧身将伤势避开桃枝的视线,桃枝微微倾身,探着头道:“让本宫看看伤势如何了。”
      褚钰动作很僵地避了避,显得有些做作:“只是些许皮肉伤,并无大碍,但伤口狰狞,怕惊着殿下。”
      明知话语自相矛盾,还得硬着头皮说出来,令褚钰脸色不太好看。
      他索性低头,随后动手打开纱布的动作一顿,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吸气声:“嘶……”
      身侧没有动静,像是不为所动。
      再次证明,他当真不擅于此,他从未行过如此拙劣的招式。
      褚钰余光瞥去一眼,瞧见桃枝落在双膝上的手指收紧,好像又并非完全没有反应。
      不同于白日那会。
      桃枝那时整个人懵懵的,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处理此事。
      此时心无旁事,她便不可避免将注意力落在褚钰的伤势上。
      流那么多血,当然会疼了。
      他还说皮肉伤无碍。
      “你……自己轻些。”
      “是,殿下。”
      桃枝看见落下的纱布浸染一片血迹,顿时皱起眉来,忍不住又提醒:“用药箱中白瓶的金疮药,伤口能好得快些。”
      “是,殿下。”
      桃枝目光最后在褚钰侧对她的肩背上流转一瞬,便移走了视线。
      寝殿内无人再说话,便叫褚钰不时发出的吸气声尤为明显。
      桃枝听得心尖不由揪紧,像是自己身上也感受到了伤痛似的。
      他白日时,好像没疼得这么厉害啊。
      怎一个动作,吸气数次。
      难道是那金疮药效果好,却格外刺痛?
      桃枝忍不住又要飘去视线。
      视线还未落定。
      褚钰突然又闷哼了一声。
      桃枝没看见他顿时又沉闷几分的神色,只听他干巴巴地道:“殿下,能否帮帮属下?”
      一句听起来并不可怜的示弱,还是得了桃枝回应。
      “怎么了?”
      褚钰抬着右臂缓缓转过身来。
      方才还说不给看,怕吓着她,这会径直将受伤的手臂显露在她眼前。
      “左手不便,属下上药有些困难。”
      桃枝这才正面看见那皮肉翻卷触目惊心的伤口,褚钰自己将药粉洒得歪歪扭扭,细看竟是完全没洒到伤口上。
      他左手这么不灵活吗?
      桃枝想过一瞬他白日自己上药的模样,但随即又抛之脑后,朝他勾了勾手:“坐过来些。”
      桃枝说完等了等,褚钰却是没动。
      她抬眼问:“坐那般远,本宫如何帮你?”
      褚钰低头,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小臂上,像是在酝酿什么。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动身站起来,沉声问:“那……要脱吗?”
      “啊?”桃枝一愣,没反应过来。
      褚钰仍是低垂着眼帘,平板无波地道:“属下……是否需要脱去上衣,以便殿下赐药。”
      小臂受伤,需要脱衣吗?
      需要吗?
      桃枝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他今日不怎么紧实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