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惊呼声四起,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大部分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落水的男人狼狈地扑腾着,巨大的锦鲤被惊扰,有的好奇地凑近,有的惊慌逃窜。
男人看着水中逼近的鱼影,有的锦鲤嘴巴比他拳头都大,于是吓得尖叫连连。
华曼音抱着胳膊坐在地上,浑身微微发-抖,脸色苍白。
她必须得符合人设。
江成军听到声音后,皱着眉快步走来,先看向女儿:“怎么回事?”
人群已经围拢过来,看了看落水的男人,又看了看华曼音。
华曼音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后怕:“我、我踩空了,不小心跌倒……”
这时,一个与落水男子面容相似的中年男人挤进来,急忙招呼保镖捞人。
他之前还与江成军谈笑风生,此刻两人之间却隔开了距离,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落水男人被捞上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指着华曼音怒吼:“毒妇!你敢推我下水!”
华曼音只是低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啜泣。
“明明是你想推人家,人家被保镖拉了一把才躲开,你自己重心不稳掉下去的!”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
“就是,江小姐身子弱大家都知道,要是被你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人家一上来都没有指责你,却说是自己的责任!”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
风向瞬间扭转。
男人咬咬牙,这群人明明刚才一个个都眼睁睁看着,现在却来倒打一把。
江成军冷冷地扫过落水男人和他父亲:“好算计,这次合作,没你们的份了。”
就在这时,沈逸枫的小叔沈科,在妻子搀扶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严肃:“诸位,和气为贵,不过,在我沈家的地方发生这种事,实在失礼,尤其小柔还是我们小枫的未婚妻。”
他目光转向落水的男人,眼底满是冰冷:“令郎浑身湿透,天气凉,不如先回家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免得着凉。”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逐客令。
那男孩的父亲急忙拉着孩子道歉,说了些追悔莫及的话。
沈科一挥手,保镖立刻上前,不容分说地将那一家三口请了出去。
沈科随即换上笑容,举起酒杯:“小插曲,大家继续。”
江成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开。
江母匆匆过来,上下打量女儿:“没事吧,小柔?”
“没事,妈。”华曼音摇摇头。
江母松了口气,随即又低声道:“沈家那二小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小柔,看到你爸爸的眼神示意了没有,你别总一个人待着,多去转转,找找沈逸枫,婚前多接触接触,婚后日子才和美,知道吗?”
她拍拍女儿的手。
华曼音抿紧嘴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江叙柔或许会顺从,但江叙白绝不会。
而她华曼音,更不想江叙柔死后还被当作提线木偶。
这地方她十一点都不想呆了。
母亲拉着她进入了城堡,厚重的大门关上,将宴会隔绝在富丽堂皇的内部。
大厅中,衣着靓丽的男女们正随着音乐起舞,一片和谐美好。
华曼音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她瞥了眼身边沉默寡言的保镖,一个念头闪过。
她突然捂住小腹,蹙紧眉头,声音带着痛楚:“我肚子好疼,我要去洗手间。”
保镖面无表情,指了个方向,率先带路。
一楼洗手间门口,保镖抬手拦住了即将关上的门:“我在门口等,别耍花招。”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条行动不便的华丽鱼尾裙,似乎略微放心。
这样的衣服,根本不方便逃跑。
华曼音关上门,第一次这么紧张,心脏怦怦直跳。
她迅速环顾四周,唯一的出口是那个高高狭小的通风窗。
没有犹豫,她咬咬牙,双手用力抓住昂贵的裙摆,嘶啦一声,从膝盖上方狠狠撕开一道大口子,让双腿得以活动。
她踩上马桶盖,攀上窗台,不顾被钩挂的布料,奋力钻了出去。
落地时在草地上滚了两圈,顾不上疼痛,她立刻脱掉碍事的高跟鞋拎在手里,赤着脚,提起撕破的裙摆,朝着城堡后那片幽暗的树林全力跑去。
树林边缘,一道倚着树干的身影指尖正夹着一根细烟。
烟雾缭绕间,沈逸枫看到了一道仓惶奔来的身影。
蓝色的亮片礼服在昏暗光线下闪烁,裙摆被撕裂,露出白皙的小腿,赤着脚,长发凌乱。
是她,是“江叙柔”。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掐灭了烟,迅速脱下西装外套用力甩动,试图驱散身上的烟味。
就在华曼音慌不择路撞过来时,他刚好把外套搭在肘弯,稳稳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华曼音惊讶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也顺带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沈逸枫,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逸枫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将自己还带着体温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宽大的外套瞬间裹住了她单薄的身体和被撕破的后背。
“你……”华曼音有些懵,眨了眨眼,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后背的布料,”沈逸枫的声音低沉,目光在她肩后破损的衣料上停顿了一下,“破了。”
“谢谢。”华曼音意识到什么,急忙裹紧外套。
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紧张地望向城堡方向。
果然,洗手间门口传来保镖急促的呼喊,然后是撞门声。
片刻后,保镖的身影出现在窗口,锐利的目光扫视一番,最终定格在树林方向。
华曼音屏住呼吸,身体又往树后缩了缩。
沈逸枫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身前,遮住了她礼服上可能反光的亮片。
他低头看着她,也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这张属于江叙柔的脸看起来有些陌生,不像是他以往认识的那个女孩。
那双眼睛里的惊慌、倔强,还有此刻的狼狈……太像华曼音了。
陆梵生确认她的魂魄滞留人间时,沈逸枫就隐隐有了预感,华曼音或许是有了新身份。
上次殡仪馆的那次接触,这种感觉已确认了七八分。
这个所谓的新身份就是江叙柔,也只有华曼音才会这么善良。
“怎么了吗?”沈逸枫轻轻问。
华曼音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在躲一个人,然后逃出去。”
沈逸枫发现她和自己一样,也在躲避这场聚会,鬼使神差地,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脉搏的急促跳动。
她是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去想明白,目光落在她沾着泥土草屑的赤脚上。
“跟我来。”没等她反应,他俯身,一手穿过她膝弯,一手揽住她的背,将她稳稳打横抱起。
华曼音低呼一声,身体瞬间悬空,只能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躲开那些人。”沈逸枫抱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树林深处的小径奔跑起来。
小时候,他为了逃离父亲的参保和母亲的控制,曾无数次躲在这里,因为这里属于沈家,但荒凉破败,父母因为嫌弃,从未来过这里。
穿过树林,一扇被藤蔓半掩的锈迹斑斑小铁门出现在眼前。
他单手推开,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布满青苔古老石阶。
他将她轻轻放在石阶上,说了声抱歉:“我看你的鞋子跟很高,看起来很不舒服,只能这么带你过来了。”
华曼音这才穿上鞋子。
“又谢谢你了。”她低声说,气息还有些不稳。
沈逸枫没有
回应,只是沉默地在她下方的台阶坐下。
他微微垂着头,摘下了左手的手套。
华曼音的目光立刻被他修长却布满狰狞伤痕的手指吸引.
一道新鲜渗着血珠的划痕,横亘在那些陈旧且密密麻麻的刀疤之上。
“你的手,”华曼音惊呼,蹲下身靠近他,想起他刚在树林里跑的急切,应该是被划伤了,“是树枝划的?得赶紧处理,会感染的。”
她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这片地有些熟悉,小时候好像来过这里,不远处似乎有个小药店。
她提起裙摆,急匆匆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很快,华曼音拿着碘伏、棉签和绷带回来。
她在他面前蹲下,动作自然地拿起他的手。
沈逸枫没有抗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墨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些凹凸不平的旧疤时,他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但华曼音只是微微一顿,眼神里没有他预想中的厌恶或恐惧,只有担忧。
她熟练地用棉签蘸取碘伏,小心翼翼地清理那道新鲜伤口,动作轻柔:“其实你的手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