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从悼星者号到逃亡途中，她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微生物群，以近乎直接读取的方式获取着周围的信息。
从声波的震动到空气湿度的改变，只要有冰棱存在的地方，就有她的“感觉”。
这种庞杂的摄取很容易使人混乱，尤其是对于以月计数的没有实际□□的漫长时光而言，这堪称折磨。
直到固定居所中忽然多了许多自带场域的植物，她的感知空间被净化，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主体意识。
情况一天天变好。
她的意识日渐强大，甚至有时可以附在一些植物上，以便用更清晰的视角观察周围环境。
嗯，还可以观察非常罕见的波提欧（园丁.ver）。
……当然，这并不总是好事。
毕竟她对零距离体验修枝的感受敬谢不敏。
总的来说，作为空气生物和植物存在的日子很奇妙。
没有死线，没有繁杂的社交，甚至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安静地观察着一切，也有种别样的宁静。
直到宁静被打破。
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消失是一件很令人震悚的事。
保留着清醒意识看着身体消失是更令人震悚的事。
当然这都不是极限。
在看见波提欧打算对整个列表发消息求助时，即使已经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头，赫迈雅也觉得一阵头大。
还是让她的传闻停留在“随着悼星者号的爆炸失踪”上吧——
她试图阻止这件惨剧的发生。
但真能成功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和波提欧同时对着屏幕上的冰晶愣住了。
“赫迈雅？”牛仔向四周张望，试探着出声。
赫迈雅回忆着方才的感觉，感到自己越来越沉重，最后一个恍惚，站在了地上。
波提欧很显然看到了她。
他朝她的方向一个箭步，然后径直穿过了她，被凳子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噗。”
本来还有点莫名紧张的赫迈雅瞬间破功。
她伸出一只手，这次切实地接触到了波提欧的手腕，她用了一点力，把人拉起来。
“……”
“……”
两人相对无言。
赫迈雅决定先开口：“不好意思，模拟□□的经验不足，下次改进。”
波提欧开口晚了半拍，却是盯着她已经恢复光洁的额头。
“……对不起，是不是很痛？”
赫迈雅一愣，没料到他还记挂着这事。
“放心，没什么感觉。”她说着。
其实有没有感觉，她早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太复杂，无论哪一点吸引的注意力都远远超出了“疼痛”本身。
何况，就算比千刀万剐更疼，她站在当下回顾之前的决定，也丝毫未觉得后悔。
“不必在意那些了。”赫迈雅弯起了眼睛。
“但你……”波提欧看起来心有余悸。
“如果你真的非要做些什么……”赫迈雅作思考状，“我申请阳台上的那些盆栽之后不要剪枝。”
“……？”
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的意识之后，波提欧想了想自己对盆栽胡言乱语过的话，血色寡淡的脸颊倏地烧了起来。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赫迈雅这下真的笑出了声，“面对好事，开心一点，你并不打算之后都做个异植养殖师，对吧？”
“确实。”波提欧承认。
“那么对于未来的旅途，我现在的形态不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吗？”
赫迈雅眨了眨眼睛。
一定能跟上他的行动，能力上可以补全短板，而且不会轻易受伤。
未来的旅途……
波提欧想起早被抛在记忆角落的旧约定。
“没想到还能履约？”赫迈雅问。
牛仔诚实地点头：“那么，下一站，伊须磨洲？”
“无所谓，毕竟现在我们的选择不再局限于安全星球。”赫迈雅摇了摇手指。
“那就先踏上旅途吧。”波提欧扬起久违的笑容。
“看看正义的指针会把我们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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