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不渔：“……”
何不渔愣了愣，很想立刻反驳什么，但无法反驳，只能摇摇头，苦笑道：“大圣爷不要取笑我了。”
黑鼠精看出来了大圣爷好像隐约有点针对他哥哥。
但他是个护犊子的，才不管对方是齐天大圣还是谁，很果断的就接过话头，替自己哥哥解围道：“我哥哥和圣僧有宿世情缘，本就是该成亲的啊，要不是唐长老前世在佛祖座下留情，我哥也不能得道。”
“而且我哥身上被下了情咒，他除了和圣僧成亲，也别无他法了啊？”
何不渔皱了皱眉，本想开口制止黑鼠精继续说下去。
但大圣平常从不屑于和小妖多说几个字的人，这次破天荒的回应黑鼠精，道：“是真的别无他法？还是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一己私欲？
这句话如果换了任何人来说，何不渔可能都只是一笑置之，可是偏偏是从大圣嘴里出来，却让他顿时茫然无措，心如刀割。
他并不是真正的白鼠精，只是一个穿越到别人梦里的孤魂而已。
而且自从穿越过来起，他从来没有对唐僧有过逾越，有过亵渎，每次还都刻意保持着适当的边界和距离。
可是大圣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出口贬低他，讽刺他，这让他情以何堪？
他明明情愿自己忍受情咒的噬心之痛，也不愿意和唐僧有任何肌肤之亲啊！
况且，况且，这么鄙夷的语气是从自己心上人的嘴里说出来，这打击的威力简直比任何刀枪棍棒打砸他还要大！
何不渔抬起头来，直视着大圣。
晚风从门外吹进来，冷意几乎将他整个人灌透。
到了这个梦里之后，他其实极度怀疑过，大圣有没有可能还记得之前梦境的内容？
万一他并没有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呢？
那份期待，从一丝丝，变成一簇簇，最后演变成铺天盖地。
可当他看到大圣那冰冷的眼神，他瞬间明白，所有都落空了。
对方根本不记得他了，他只当自己是一只要抓他师傅来成亲的无耻妖精而已。
无数情绪交杂在一起，何不渔只觉得自己昏了头，说出的话就再也没有了章法，竟直接道：“不错，我的确是想嫁给圣僧。”
“我苦等了他300年，不该做梦都想和他成亲么？”
“我本想成全他，他既然想去取经，我就坚持到他取完经以后再和他继续前缘。”
“但……”
“但如果他现在就愿意和我拜堂，我求之不得！”
“甚至我今晚就可以立马布置好婚房和圣僧完婚！”
大圣一顿，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好。”
他也朝着唐僧道：“师傅，你便留下来成亲，西天的经书，我去替你取！”
唐僧张了张嘴，很为难的看着对面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
他刚想开口拒绝：“我不……”
大圣和何不渔同时开口打断他道：“你闭嘴。”
唐僧：“……”
猪八戒才不管他们吵得多么热火朝天，没人吃菜，他正好吃了个爽。
吃完忍不住还拍拍肚皮，嬉皮笑脸道：“成亲好啊，成亲是不是就可以吃席了？”
下一刻，金箍棒已经到了他眼皮子底下，猪八戒才刚吃完饭，也不得不立刻跳起来躲避。
谁能替他解释解释，到底他又是哪个字说错了？？
啊？？？？？
第34章
何不渔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哪根弦搭错了， 他怎么会那么沉不住气的。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简直无法收场。
因为他弟弟黑鼠精已经非常行动派的将拜堂的前厅和婚房都布置好了。
而且大圣现在跟他置气，不论唐僧怎么骂他， 甚至要念紧箍咒，他都不走，说什么都要看着唐僧留下来跟他成亲。
何不渔现在骑虎难下，他就算是后悔也都晚了。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心灰意冷了， 好像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穿越没意思， 魂飞魄散也没意思。
什么佛祖的任务，什么生啊死啊的， 那些西天的安排，他和菩萨之间的误会， 他憋了好多事情在心里，这么几个梦境， 已经让他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他的那么多委屈也无人知晓。
以及他的苦衷，他埋藏心底里的感情。
鼓乐喧天，喜帐低垂， 何不渔穿着被他弟套来套去给套上的大红色婚服， 还是几天前的那身， 红得几乎快把他眼睛灼伤。
他和唐僧被一对红绸牵着，在香案前徐徐拜下。
何不渔甚至无暇去看唐僧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 竟然能让唐僧同意跟自己拜堂。
这一切太荒唐了， 荒唐得让他措手不及。
他以前听说，凡人成亲的时候，满堂宾客都会不停喝彩， 而新人彼此每一次俯身相拜时，都会情意绵绵，当真是人生最喜悦的时刻。
可到了他这，只觉得五味杂陈，心里酸苦痛楚什么滋味都有，就是没有高兴。
何不渔连自己是怎么入的洞房都忘了，整个人恍恍惚惚，一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跟唐僧两个人坐在了床边。
黑鼠精将交杯酒塞进他俩手里，然后便逃也似的溜了。
何不渔握着杯子，只觉得现在进退两难，恨不得拿杯子插死自己算了。
他本想自己将酒全部喝光，刚抬手，却被旁边的人拽住了。
唐僧今晚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古怪的脾气，何不渔本来以为他应该是挺斯文的一个人，却见唐僧此刻将他手腕狠狠捏住，竟然让他动弹不得。
何不渔尴尬得脚都要抓地，忍不住道：“圣僧，逢场作戏而已，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成亲，我不过是气话，没有要令你破戒的意思……”
唐僧一字一句道：“逢场作戏？”
何不渔：“……”
“那……不然呢？”
整个婚房里安安静静，只闻喜烛噼里啪啦燃个不停。
旁边那人半晌不语，片刻后才慢慢道：“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何不渔这下终于觉察出什么，他瞳孔骤然缩起。
屋子里一片红色，太红了，光线刺得他眼睛都生疼，一股熟悉的，密不透风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住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唐僧，唐僧也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去说话，更不会说这样的话。
何不渔早就有些怀疑，可他不敢去认，也不敢相信。
他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闭了闭眼睛，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
终于，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睁开眼，面前的人也在静静看着他，他便有些颤抖地问：“……你究竟是谁？”
那人回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紧接着，何不渔就被对方压倒在了大红色的被子上。
他的皮肤被红色的喜被映得好像雪一样白，衬着他银色的头发，像初雪融化在火焰。
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面前天旋地转。
他明明是在跟唐僧拜堂成亲，面前的人身上好像蒙了一层雾，教他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后来再去看，眨眼间，却变成了大圣的模样。
他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感受到面前这人正缓缓逼近。
对方的气息，对方的味道，全都混合着一种奇异清洁的禅香。
怎么会是大圣呢？
何不渔怀疑自己又醉了，可是那杯交杯酒他压根没喝。
刚这样想着，下一刻，就见大圣爷独自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大圣低垂着眼，眸光都被乌压压的眼睫盖住，看不清情绪，在红色的背景里，更衬得深不可测。
他的腿也压在何不渔膝盖上，要将对方圈住一般，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遮天蔽日般的压了下来。
“我问你。”他慢慢说道：“你究竟是谁？”
“先是白骨精，又变成蜘蛛精，这一次却成了老鼠精？
或许是因为大圣喝了那杯交杯酒，他的吐息间都有了醺人的醉意。
何不渔不知道大圣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但之前听说他在天庭上和众仙饮酒，从未醉过。
他的进攻性如此强，何不渔甚至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呼吸都烧得人头疼。
他还在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将真相告诉我，大圣爷饶你不死。”
何不渔的汗已经快把鬓角的发丝全部浸湿，嗓子也完全哑了。
他快疯了。
他也很想不顾一切的全部说出来，可是他能说吗？
他什么都不能说！
何不渔侧过头，躲开大圣咄咄逼人的目光，“……我不能说。”
“你怕？”大圣抬手抵着他下巴，微微往上抬了抬，何不渔就不得不看向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何不渔咬了咬牙，“你就顺着你的梦境，把该做的梦做完，你我皆大欢喜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