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精准接到哈扬关切视线的林昭眨了眨眼，他对魔鳞病只有是个很厉害的传染病这个概念。
“放屁！我和哈克姆生活了一年了, 也没见传染！”萨尼亚高声维护着自己的同伴, 转头又对林昭表情认真，“他就是生病了, 我们镀金旅团也有道义, 绝不会让雇主出事。”
贾米尔小山般的身体动了动，看向林昭的眼神带着歉意。
一年时间从沙漠到雨林, 刀尖舔血的战斗经历了无数次, 哈克姆早已经是他们的家人，不管怎么说隐瞒都是他们不对。
“已经抑制了。”哈克姆掀开斗篷, 斗篷之下的皮肤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绷带被斑驳的血液污渍沾染。
脸上的绷带一圈一圈揭开，腐烂带着浓疮的皮肉被扯得变形，寂静声中只有三道静默的呼吸。
贾米尔和萨尼亚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不去看伙伴自揭伤疤的模样。
从脸部到脖颈，绷带之下的皮肤不是像是鱼鳞般的疮疤，而是坑坑洼洼的布满紫红色腐肉的皮下组织。
看起来就像硬生生把自己脸上的皮肤剜掉，不等它长好直接缠住绷带一样。
“我的脸很可怕吧。”哈克姆颤抖着把绷带胡乱包裹住自己，“我用了教令院的办法，植皮、摘除脏器、注射药剂、抑制魔鳞病真的很有用……”
他满怀希冀地指着自己的脑子，语气兴奋到像是在咏叹，“按照疗程只需要再切除脑额叶我就能痊愈了！”
林昭喉结滚动被眼前的场景彻底震撼，哈扬和福图赫同样哑口无言。
“不可能，教令院没有这项……”
未说出口的话语被死死堵在喉咙，哈扬的嘴唇不断蠕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魔鳞病无法痊愈，你做的只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哈克姆眼神狠厉，想被打断进食的孤狼，“有成功案例！”
“有成功案例的，阿巴斯就是这样痊愈的。”他粗喘着气喃喃自语，重新把自己藏进阳光照不进的黑暗阴影里，“对，药剂、摘除脑额叶前得需要药剂。”
听了半天，林昭也有了几分猜测。
被教令院除名的赞迪克研究魔鳞病做人体实验，还成功了，种子在沙漠开花，哈克姆就是追逐希望的一员。
[疯狂科学家，不敢想象要是齐木空助和对方对上会是怎么的天崩地裂。]
他看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哈克姆，“你也要找赞迪克？”
“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哈克姆回神发出茫然的声音。
“啊？不是吗？”林昭也被搞迷茫了。
“黑市有治疗魔鳞病的药剂，一剂十万摩拉。”哈克姆低声说着。
“不，不对吧！”听到这，哈扬头疼地摇头，“药剂是管制药品，更别说魔鳞病的药剂。”
他只是个生态研究学者，怎么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治疗魔鳞病的药剂呢？”柔和压抑着情绪的少女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灌木阴影处一道黑影越来越近，绿色头发的少女局促地动了动平放在身侧的手指，可爱的面孔满是不自在的神情。
“打扰了，我是见习巡林员柯莱，听……听到你们在讨论魔鳞病就擅自……插话了，抱歉。”
话语说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白皙的脸颊也很快弥漫出红霞来。
“柯莱小姐！！！”哈扬瞬间松了口气，说起魔鳞病须弥再也不会有人比对方更加了解。
林昭看着哈扬冲到柯莱面前，内向少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场景，把话题重新拉向魔鳞病。
“所以，柯莱小姐认为，治疗魔鳞病的药剂是假的？”
哈克姆摇头，黑市里的药剂他用过，注射虽然痛苦，但发病的时候真的有用。
“体内元素量过高，超出人体的承受和调节能力，所以引发魔鳞病，从调节人体元素来看，它确实有用。”柯莱抿着嘴角，全身的皮肤好像又疼痛起来，“但……它……”
“这就够了，只要再找个须弥医生切除脑额叶就行了！”哈克姆斗篷下的手悄悄攥紧。
贾米尔和萨尼亚同样受到鼓舞。
“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魔神残渣！”
骤然响起的大声呼唤吓了哈扬一跳，在道成林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柯莱小姐这么激动的样子。
兴奋的三人立刻被泼了盆凉水，魔神残渣这个名字全大陆的人都不陌生，魔神死亡后残留下来的躯体、力量、意志或其与元素力混合的产物，接触会导致发狂、心智受损严重的还可能死亡。
哈克姆嘴角僵硬地勾起，“然后呢？在须弥得了魔鳞病的人可以被好好照顾，在沙漠得了魔鳞病被驱逐后只有等死的份。”
“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恶医’留下的只言片语我都能照做。”
更何况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魔神残渣消息。
在哈克姆平静而麻木的目光下在场人脑海里都浮现了这个念头。
“温室的花朵又能理解我们什么。”萨尼亚冷笑着，他从不掩饰对须弥人的不爽，但对一个好心提醒的少女也他也说不出难听的话，“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和你们大慈树王的子民无关。”
柯莱垂下脑袋，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一个疑问，原来她也算被神明庇护的子民吗？
绿色发丝垂落遮盖了温顺的粉色瞳孔。
林昭正顺着脉络思考接下来的方向，是去须弥城堵书记官艾尔海森拿到时空裂缝实验记录，还是问问对魔鳞病了解颇深的柯莱小姐有关魔神残渣的事。
总觉得对方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情报呢。
略微僵硬的氛围中突然出现几声干咳。
“不是大慈树王，现在应该说小吉祥草王才对。”
感受到嗖嗖嗖眼刀的哈扬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第274章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哈扬严谨地改了口, “或者说小草神大人？”
“这个时候你也看看氛围啊。”福图赫无奈捂着额头。
柯莱抿着嘴角笑弯了眼睛，她转头将视线投到身披漆黑斗篷的哈克姆身上。
担忧又欲言又止的目光落在身上如同针扎，哈克姆垂头避过。萨尼亚调整着眼罩的角度, 整个人全身发痒。
说到底他们就是刚见一面的陌生人，这么看着他们是想干什么？
贾米尔双臂环抱在胸前, 板着脸不怒自威回看回去。
“我想说……”柯莱又一次把脑袋低下, “要不要去化成郭让师父治疗, 魔鳞病先不说，但身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想到哈克姆身上没一处好皮的情景, 林昭摸向口袋的匣子, 不知道晴属性火焰能不能派上用场。
贾米尔和萨尼亚向后退了一步, 把主场交给哈克姆。
“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哈克姆盯着地上的青苔呼吸平稳，余光看到柯莱不安交错的手指时飞快闭上眼睛，“我跟人约好了, 要赶时间。”
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 好像身后有异种魔物来追。
萨尼亚一愣连忙招呼着林昭，“休息好了没？现在启程, 保证带你三天内进入须弥城！”
“？？？”林昭还没回神肩膀就被大掌按住, 半是强迫地带走。
化成郭，巡林官房内。
伏案编写巡林日志的狐耳青年听到略微沉重的脚步声, 头顶竖直的毛茸茸耳朵轻轻抖了抖, 与耳朵同色系的及肩深色发丝微微晃动，发丝中间与两侧的青绿色挑染柔顺垂在脸颊。
他转头, 放下手中的笔。
“怎么了柯莱？”
温润的声音如山泉流淌。
“提, 提纳里师父。”柯莱从垂头丧气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打起精神回复, “我刚才太过强硬的帮助别人，对方好像被吓走了。”
听完柯莱的描述，提纳里被手套包裹的纤长手指点在下巴，“并不是你的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就像法波德这个月已经第三次误食有毒的蘑菇，据说是喜欢看眼前彩色的小人起舞。”
他看着柯莱懊恼的神情，语气带了些温柔，“这样了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该用岩属性蘑菇狠狠敲击那些冒险家们的后脑门。”
柯莱没忍住莞尔一笑，脸上的阴霾却仍停留在眉梢，她张了张嘴，后勃颈被封印的魔神力量一跳一跳地发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被关在笼子里，被强迫注入魔神残渣的日子。
提纳里拿起导师的来信静静阅读，等待柯莱梳理好情绪。
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变得惨白，她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又陷入不好的回忆了。”
因为魔鳞病的原因她曾被送去愚人众「博士」那里治疗，说是治疗更像是作为实验的样本，在那样的地方呆久了性格也变得奇怪起来，逃到蒙德后给大家带来许多麻烦。
现在想想……
柯莱摇摇头把脑海里的懊恼甩出去，现在应该思考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