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不是心脏，不是额头, 也不是任何一个致命点, 这样一个举动已经足够让林昭确定，对方属于正义一方。
虽然肩膀的骨头收到碾压而隐隐作痛, 但嘴角勾起了轻松而愉快的笑容。
“我要捣毁愚人众的窝点, 被骗来治疗魔鳞病的在顶层，等下见机行事。”
俨然把人当做后勤人员的嘱咐传到迪卢克耳朵里, 斗篷下的面容愣神一瞬。
梅勒西斯里除了伪装成愚人众的神秘人士, 原来还有第四个，随后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林昭耳畔响起, “我认同你的想法, 但真正应当消灭的敌人，孕育黑暗的本身, 需要用刀剑以外的方式去斩断。”
意思是，交给他就好。
林昭跃跃欲试的脸瞬间变成苦瓜脸，“信号不好，我只听到了你赞同。”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利用对方的攻击的反作用力和167号拉开了距离，目光划过被遗弃在地面上的刀剑，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刀剑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
还没等迪卢克的劝说，林昭又发动了袭击。
月光般美丽的光弧眨眼间来到迪卢克面前，刀剑所刺的目标正是胸口。
林昭听着金属碰撞的硬质声音，就知道对方挡住了。突然，火舌舔舐衣料的触感在身上炸开，破空声不断靠近，余光正好能看到疾驰而来的燃烧着火炎的飞镖。
他甚至连头也没回反身在空中一扭，硬生生用刀刃挡住了飞镖的前行轨道，尖端与平滑的刀刃，黑红与蓝的能量相互抗击，发生激烈的摩擦后弹开。
冷静而从容的红瞳与燃烧着灼灼战意的冷茶棕圆瞳在搬空汇聚，这一次试探，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不会拖后腿。
——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迪卢克仰头看向二楼的栏杆处，那里「博士」和凯亚的模糊身影正好映入眼帘，就算看不清晰，他也知道凯亚正在摇头顺便以叹息的目光投射过来。
这一次又破坏了对方的安排，不知道外国雇佣兵的全部名册有没有拿到。
扭曲的黑炎咆哮着，带着罪恶与深渊的气息向着对方呼啸而去。林昭脚边的空气同样开始扭曲，蓝色阳炎以圆形扩大，在黑炎的强攻下，蓝色圣域完美的将他保护。
两人一红一蓝相互抗衡的强大力量战斗起来如同舞蹈般华丽。粗暴嘶吼着的黑炎占据半壁擂台，蓝色结晶组成的透明屏障包裹着另一半。
林昭满脸笑意的轻轻挥舞刀剑，不含任何杀意的动作下，刀刃产生的光刃穿过烈焰劈了过去。
不躲不闪的姿态宛如屹立在悬崖边的磐石，迪卢克左手虚握，即使以另一种身份动手，身体的本能还是追求着熟悉的武器。
手中的大剑不在，他朝空中用力一跃。光刃随即在地面留下一道深入三分的凹洞。
没有时间喘气，站在防护罩后的人的光刃已经横扫过来，迪卢克一个滚地回避，兜帽掉落露出冷淡而俊美的白皙面庞，如烈火燃烧的红瞳与相得益彰的红色发丝飘散在额前。
震惊与唏嘘声从观众席上传来，凯亚好笑的眯起眼睛欣赏起在刀尖上跳舞的对方。
迪卢克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手腕翻转，一连串的飞镖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向着林昭飞去。
飞镖砸在防护罩上顷刻间化为倾泄的黑炎蚕食着蓝色阳炎，与此同时，对方手中物理的银白锁链不知不觉变成了黑灰色缠绕着不详气息的未知物质锁链。
无限延长的锁链盘踞成鸟笼状向着蓝色圣域笼罩，骤然扩大的压迫力让林昭呼吸一窒。
他斜眼看向167号身后逐渐蔓延的黑炎，保持圣域所需要的能量也不是无限的，再这么僵持下去，等下还没开始捣毁窝点自己就先虚了。
他牙疼的随手向上空挥刀，古老而沉重的吊灯应声斩落在地。
粉碎的吊灯正好砸在两方能量正中间，好戏开场了。
圣域缩减至周身，林昭穿梭在漫天飞舞的飞镖和黑炎之中，不留余力地破坏着擂台。
迪卢克飞身后退躲过对方的攻击，近到咫尺的真实刀光之下，竖起银白锁链格挡。
锁链与刀剑以十字的形状对峙，撞击瞬间的武器擦出的火花四溅飞舞。
在热闹的擂台上，观众们甚至屏住了呼吸看着两人彼此发出攻势。
尽管彼此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伤害着对方，但因避开了所有要害不会造成致命伤，损伤最大的却是四周摇摇欲坠的承重墙，和承重墙窗口上体面的绅士淑女。
火星沾染了窗帘，灼热的温度让修养良好的上流人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有的刚一探头就迎来刺眼的刀光，面前的窗沿硬生生被削去一角，那可是花岗岩质地！
不敢想象这样的刀光落在脑袋上的画面，冒头的富商用手帕擦着冷汗悻悻缩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慌不择路的往外逃走。
门口站岗的愚人众士兵挥舞着兵刃从大门冲来，看到擂台上的情况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这样的大场面一不小心卷进里面，自己的小命就完了。
迟疑的、送客人离开顺便逃跑的、围观的、借此准备冲进火海的，眼底的情绪有着眼罩的遮掩，身上的动作却将他们暴露无遗。
眼睁睁看着这场混乱闹剧的「博士」闭眼轻笑，他回头看向作陪的凯亚，猩红的眼眸露出思考的情绪，“西风骑士团的庶务长……是吧？”
前几年在蒙德征收时，对方好像是这么介绍的，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是骑兵队长。”凯亚凭栏而望凝视着擂台上悦动的黑炎，把心头那句“真是乱来”的话咽回深处。
他懒散地靠在栏杆处，手掌托着下巴，“正是排查、回收了引诱魔物的机关鸟，让蒙德恢复了治安才有了升职，说起来还要感谢放置机关鸟的宵小。”
似笑非笑的嘴角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机关鸟是愚人众的东西，这一点无可辩驳。
吸引魔物，破坏庆典，制造混乱，最后再让愚人众出面解决，蒙德欠下人情。
多熟悉的剧本，当初魔龙乌萨就是这样。
“听好了，我不关心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博士」猛地转身，周身弥漫着烦躁压抑的氛围，视线扫过对方腰间佩戴的冰蓝色神之眼，眼底的嘲讽越发浓郁，“只有一点，自命不凡的家伙不管有多少，都是蝼蚁。”
“诶呀，至冬和蒙德一向交好，我绝没有任何怠慢之意。”凯亚垂下头，行了个简单的骑士礼，真诚的为自己无意的失礼道歉。
深蓝的发丝划过侧脸，遮掩了嘴角模糊不清的笑意。
“那就让我看看，随处可见的消耗零件奋力挣扎的样子。”沉郁低滑的声线从「博士」嘴里吐出，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拇指摁下口袋里的开关。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震般的震动声，整栋大楼随着颤动。
凯亚扶着栏杆站稳，簌簌掉落的砂石之中他看到，擂台裂了开来，一片黑炎的汪洋里一道漆黑扭曲的庞然大物从中间浮现。
第292章
一声闷响。
血肉被撕裂的的声音回荡在林昭脑海, 他缓缓低头，黑色眼罩沾着鲜血掉落在脚边。
扑过来准备制止他和167号破坏场地的愚人众，如同从果树上掉落的沉重果实, 轰的一下在他面前砸的稀巴烂。
血液、脑浆飞溅，坚硬的头骨还保留着皮肉, 隐隐能看出是一个面容稚嫩, 脸上留有雀斑的青年。
从对方胸口钻出来的触手有成年人大腿粗, 蠕动着向林昭扑去，满是疙瘩的底部吸盘黏黏糊糊往下滴着透明粘液。
粘液落地就在坚硬的地面留下腐蚀的斑痕，黑灰色的烟雾缓缓飘散。
几十米场长的腕足张扬舞爪在半空飞舞, 所穿透之处大片大片的承重墙倒塌, 人员死伤无数, 宛如战场上收割人命的战争机器。
不知名的怪物有三层楼高，破碎擂台上的林昭和迪卢克还没有它一片腕足大。
林昭费力抬起头。对方布满褶皱的皮肤上五官都看不出。
突然间一抹湿滑黏腻的液体从头顶滴落，腥臭与血腥味道蔓延在鼻尖, 林昭反射性干呕一瞬, 突袭而来的出触手已经近在眼前。
手中的刀已经变式，正将他要挥出的瞬间, 游蛇般的锁链缠住了腰身, 身后一个拉力，林昭嗖得一下被拽到半空。
腕足上的粘液吸盘密密麻麻不断放大, 蠕动时每一分动作都在眼前分毫毕现, 作为历史上经久不衰的触手题材，林昭没想过有一天能近距离观察到这么仔细的地步。
心随身动, 手上的刀已经连续挥斩几十下, 明亮的月弧光刃在半空中织成天罗地网，进攻的触手咔滋咔滋顺接断裂, 均匀切成块状掉落的触手块如天女撒花般在林昭头顶。
与唯美的花瓣不同的是，从空中散落的是诡异的肉块和落雨般的黑紫色血液。
掉落在地的肉块，横截面是令人意外的肉粉色，青色与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失去了本体血肉的供给，掉落额度腕足肉块竟然还在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