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我不想变成魔女……虽然有讨厌的事，悲伤的事, 但在这个世界上, 我想要保护的东西还是数不胜数……我想要保护好来之不易的和平……”
“……小圆……”
灵魂宝石已经出现裂缝，马上就要孵化出魔女。
我泣不成声, 嘴唇咬到撕裂还是举起了枪支。
泪眼朦胧间, 我看到了小圆的微笑，她说, “能遇到小焰……好高兴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手心震动了一下。
重新来过。
无论要重新来过多少次，都要拯救你。
在这无可救药的世界里, 带来温暖与希望的, 我唯一的朋友，鹿目, 圆。
我转动了齿轮，再一次倒转的时间中，掉落在地的，由小圆产生的悲叹之种被丘比收入囊中。
晓美焰闭上眼，仿佛这样，记忆里小圆临死前的微笑就会消失。
“灵魂宝石碎裂会诞生出魔女，被击败后的魔女成为悲叹之种，悲叹之种被绝望所孕育，孵化而出的救济的魔女。”丘比仍然在解说着面前的巨大魔女，以一种很自豪的语气叙述着，“它能够孵化成功，其实还要多谢你，林昭。”
“我……我吗？”林昭迟疑地指着自己。
丘比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上被爆炸余波波及的毛发，转过头轻快地说道，“少女由希望转变为绝望的瞬间，确实可以获得巨大的能量。”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促进了‘晓美焰’的诞生，说明情感并不受到控制，相反还会带来难以预估的后果。”
丘比略微低落的语气听起来，被称为“晓美焰”的存在仿佛不是现在的晓美焰一样。
鹿目圆满是担忧地望着晓美焰。
晓美焰仍然凝望着半空，那里以一己之力将救济的魔女压得抬不起头来的齐木楠雄。
林昭还在努力跟上丘比的思路。
“我一直在寻找更加高效的转化效率，多亏了你作为锚点，林昭。”丘比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摇摆地更加欢快了，“多个世界下来证明了一件事。”
“悲叹之种可以用绝望培育魔女，只要将魔女带到英雄的面前，再一举消灭掉。所获得的庞大能量一定能凌驾在熵之上。”
如果按照丘比所说的，那他经历过的各个世界岂不是都会暴露在危险之下？
林昭意识到这点后，血压瞬间往头上翻涌。
他咬着牙，眼底满是杀气，“那要是英雄消灭不掉呢？”
“那满溢而出的世界级的绝望，一定会孵化出最凶恶的魔女~”丘比如往常一样摇晃着大尾巴卖萌。
“别开玩笑了！”
林昭死死瞪着丘比，向前一步的动作就像是要将对方一击斩成两半，同时他又清楚的知道，杀掉丘比又会有一个新的丘比出现。
“将无辜的人、和平的世界牵扯到你无意义的计划中去，到底有什么意义！”他按下手中的刀剑，努力平复呼吸，“从感性的意义上说……”
“如果我们能理解你们人类的感情，就不用特意来这里了。”丘比有些困扰地歪了歪脑袋，红色的眼眸如红宝石般闪耀，“在我们的文明里，感情这一现象只不过是极为罕见的精神疾病。发现你们人类的时候真的大吃一惊，所有的个体都有着感情，并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世界我们连想都没过。”
它可爱的甩着尾巴，以老气横秋的语气继续说，“就像燃烧所得的热能与种树所需的劳动力不相等，能量在转换的时候会产生损耗。宇宙可用的能量可是在一味的减少。”
“你们人类步入宇宙之时，总不能接手一个资源枯竭的宇宙吧。
从长远来看，将所收集到的能量都将维持宇宙的的运转，对你们也有好处。这是格外伟大的一步拯救世界的试点。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开心了一点？”
丘比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目前不需要为其他世界的魔女担忧，根据我的计算，消灭救济的魔女所获得的能量足以延缓宇宙的消亡。”
这时的丘比，扬起小小的脑袋，就像是发表世界大发现一样，侃侃而谈。
“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延长宇宙的寿命？”鹿目圆咬着嘴唇，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我们只是丘比眼中的燃料吗？明明一起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
“小圆，你会对家畜感到可怜吗？”丘比语气平淡地反问，“按照你们人类的理论，死得其所不应该很开心吗？”
鹿目圆睁大了眼睛，死去的麻美学姐、杏子，遗失记忆的林昭，还有失去踪迹的纱耶香，大家明明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只是为了这种理由，她不能接受。
“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太过分了！太残酷了！”
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她紧紧将手按在胸前，满是愤怒的喊了出来。
丘比耸耸肩，“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对比在工厂里等待宰割的鸡鸭猪，我可是把所有的情报都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签订契约也是以你们完全同意的前提才成立的，已经很有良心了吧。”
“够了！”晓美焰打断丘比的话语，掏出手枪，立刻将对方射杀。
成为一滩烂泥的丘比的身体中涌现出大量血液染红了地面，下一刻全新的丘比从角落里冒出，三瓣嘴刚凑近尸体，新的身体就又被射杀。
刀尖对准丘比的林昭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开枪，开枪，又一次开枪的晓美焰。
弹匣里的子弹被用完后，手枪被扔下，下一瞬，对方手里又是一把新的手枪。
“……晓美同学？”林昭小心翼翼地问道。
晓美焰黑色的长发随着后坐力轻微摇晃着，冷若冰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是机械、重复的将枪口对准丘比，开枪、射击。
而丘比也周而复始的死亡又重新出现。
“小焰！”鹿目圆摇着头，扑到晓美焰手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无休止的射击终于停了下来，勾在手指中的手枪掉落到地面，晓美焰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死死咬住牙关，思绪已经飞远了。
已经流泪满面的鹿目圆紧紧抱着对方，右手像是安抚哭泣的孩童般，轻柔的抚摸过晓美焰的长发，“已经没事了，小焰。”
“就算有很多悲伤，很多痛苦，我们现在都还在一起，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美好的未来。”
“都是因为我。”晓美焰低着头，被刘海遮挡的脸部惨烈的笑着，“都是因为我，小圆才落到了丘比手中，成为了实验品。”
“才不是这样！”鹿目圆痛哭着摇头，“小焰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责怪自己！”
可是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语，都无法扭转小焰坏掉的心，她的拥抱被推开了。
在失去小焰身体温度的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用担忧的目光注视过来的林昭，伸出手流下眼泪的小圆，观察着大家的丘比，半空中的维持出拳动作的齐木楠雄，大家的时间都停止了。
背过身的晓美焰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最后眷恋的一瞥落在鹿目圆身上。
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天际。
既然是因为自己而出现的魔女，那就应该由自己给予安宁。
面前的救济的魔女已经看不出任何小圆的样子。
明亮的头发，稚气懵懂的脸庞，无条件相信别人的清澈眼睛，春风般的微笑都已经消失殆尽。
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扭曲而荒唐的怪物。
晓美焰面对着无头的魔女，发出宛若哭泣般低声呢喃，“小圆……对不起，我做的好像总是不够。”
过往的记忆在眼前流转，第一次遇到小圆时，懦弱的被救下的自己。
第二次遇到小圆时，有着魔力，可以并肩作战的自己。
第三次遇到小圆时，意识到大家都被丘比欺骗，决定保护小圆的自己。
第四次遇到小圆时，亲手解决小圆灵魂宝石孕育出的魔女的自己。
无数次遇到小圆时，和小圆渐行渐远的自己。
与成为魔女的最后，将圆环之理吞吃殆尽的自己。
这些珍贵的回忆都是我埋藏的宝物，眷恋又满怀贪婪的笑容从脸上浮现。
晓美焰的手触碰到大到遮天蔽日的魔女的身体，一片静止的空间内，只有魔女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在只有她和魔女的时间里，独自一人的战斗开始了。
在空中跳跃翻滚，时而靠近，时而拉开距离，激烈的运动着的姿态宛若亲密的华尔兹。
被追逐，被击伤，只要是小圆，所给予的即使是痛苦，也甘之如蜜糖。
濒临极限的灵魂宝石再也榨不出一丝魔力，时间停止解除了。
简直就像是自我惩罚一样。
单薄的少女身体被抽飞，脆弱的□□砸在钢筋水泥铸成的墙壁上，大量烟雾冒出，墙壁倒塌，晓美焰托着断掉的手臂，缓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