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尚书果然暴怒,上前一脚踹到那人胸口,“狗奴才,多半是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小姐跟人私奔了?满口胡言乱语,薇儿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夸过的。”
“找,都给我去找,找不到小姐,你们提头来见。”
“绣楼之事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就说小姐突发恶疾,绣球招亲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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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越之前说跟着她要居无定所,可安今真正跟他走后,才知道他是有居所的,竟然就在他们初次相遇京郊山林里。
一座木屋,看着建了有些年头,但里面却格外的整洁干净,但是太干净了,就显得没有什么人气了。
然而此时一对红烛,一对新人,相视落座。
男人以往穿的大多是玄色墨青色,如今却穿着大红婚服,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安今红着脸竟不敢多看。
一段潺潺水流,巩越举起酒瓶缓缓倒入两个酒杯中,他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杯递给对面的小姑娘。
“后悔吗?”他问。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精美婚服,没有宾客相贺,身上穿的不过是普通红布制成的新衣。
安今丝毫不怯弱,对上了他的眸子。
这一路上男人问过她很多次后悔吗,她知道但凡她道一句后悔,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回去,并从此消失不再打扰她。
可她又怎么会后悔。
她伸手接过男人手中的酒杯,目光温柔如水,粉唇轻启,不疾不徐唱念着祝词。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1)。”
没有嘉宾没有喜婆,她便自己唱念着祝词,也算礼成。
她笑意盈盈,绕过他的臂弯,与他共饮合卺酒,“夫君,我不悔。”
或许这酒本就惹人,或许少女这声夫君叫的格外娇媚,男人眼底的欲色仿佛能燃烧一切。
他将近在咫尺的少女揽入怀中,抬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手指划过她娇嫩的唇瓣。
安今被他火热的视线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刚别开头,却又被男人强硬的转了过来,随后男人的吻陡然落了下来。
温柔的、怜爱的,还带着些许试探。
见少女的神色并无不适,他才起身将少女抱到床上。
现下已是夏末秋初,肌肤相贴时,安今还是被男人身上炙热灼的难受。
她心想,冬天抱着他的话一定很暖和。
鸳鸯绣被翻红浪,红烛燃透,木床吱呀。
安今再醒来时已经晌午了。
她只觉四肢无力,头脑也有些昏沉,嗓子也在发痛。
明明昨夜男人温柔至极,时刻注意着她的感受,为何还会这般难受?
她从前并未有过如此经历,还以为是寻常事后的不适。
想到男人,安今强撑着身子,唤了一声,“越哥?”
无人应。
安今环顾四周,发现巩越并不在屋里。
少女眸子氤氲着水雾,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慌。
他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了吧?男人总是这样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虽然她知道不该质疑他的人品,可她还是害怕,要是巩越真的把她丢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他。
她肩膀微微耸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越哥。”
巩越刚推开门就见床上的小姑娘泪痕斑斑的模样,他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哭了?”
“越哥。”
安今见到他才定了定神,可心里还是委屈,身上又难受,她揽着他的脖颈,轻泣,“没见到你,我害怕。”
巩越眉心微皱,只觉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大掌捧着少女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巩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少女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男人薄唇紧抿,心下升起了浓郁的自厌和自责。
深夜寒气重,他抱着她一路从绣楼到这木屋,娇养的在深闺的小姑娘怎么能受的住,本该好好修养几天的,可他不仅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状态,反而抱着她胡闹了一夜。
安今只感觉脑子模糊而沉重,身上难受的让她想哭,现在男人就在她身侧,她也不用在忍耐,她整个人都缩在了男人怀里,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越哥,我好难受。”
巩越将小姑娘捞起,给她套上衣裙,“你生病了,乖,我带你去看大夫。”
“大夫?不能去看大夫,会被人发现的。”
烧的稀里糊涂的小姑娘还没有忘记他们是逃出来的。
男人神色愈发凝重,将穿戴好的小姑娘揽着在怀里,“要去。”
风寒可一刻都耽误不得。
第7章 第7章绣楼里的千金X孤冷剑客7
“她是你什么人?”药堂里老大夫望着男人好奇道。
他一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本不该问那么多,可一个背着剑肃杀严峻的男人抱着个被裹得密不透风的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生疑虑。
男人眸光坚定,“我夫人。”
大夫还没再多问,隔着绢布为安今把脉。
半响,他扶着白须,慢悠悠道:“还好来的早,也还好遇到了老夫,不然你家夫人恐怕会烧傻了喽。”
巩越拳头微微握紧,没曾想会这般严重。
这才几日,就让她生了如此重病,他第一次怀疑带他走是否正确。
一路上他问过她很多次后悔吗?她都说不悔,可如今他却是有些悔了,他不该那么早要她的。
他蓦地的抬眸,望着尚书府的方向,万千思绪翻滚。
若两人还没肌肤之亲,他大约会将她送回去吧,遭此大难,她也该明白,两人的不适合。
他的视线又落在怀里的少女,带着无限怜惜碰了碰她烧红的面颊。
“可有大碍?”他问大夫。
大夫正埋头写着药方,瞥见男人情深意重的样子,默默又添了几个昂贵的药材,“无碍,几贴药喝上几日就可大好。”
男人拿着药方,甩下一定银锭便走,“多谢。”
这家药堂在京中小有名气,前堂药铺排满着拿着药方等着抓药的人,人员走动,声音噪杂,本来安安静静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姑娘微动。
“越哥。”
人一多,空气稀薄,迷糊中安今觉得自己要被闷死了,手脚开始胡乱动了起来,裹着她的斗篷被她蹭往下掉,一张娇媚的脸露出了大半张。
正好已经排到他们了,巩越立马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把她裹好,柔声安抚着,“乖,马上就好了。”
“老马,你那个主子真是不把手底下的人当人啊,下手真狠啊。”
“老马,老马?”
被叫着老马的中年男子微微回神,神色急促的抓住在药铺做活的亲同乡,“老李,那人是谁?看的是哪位大夫?”
两人是同乡,因为老李略识几个字,便在药铺帮忙,而老马从小习武,在尚书府当护卫。
而这老马正是守在绣楼外的护卫,还因为失职被尚书一脚踹到了胸口,来这药堂就是为了找同乡拿点药治伤。
老李并不明白他问这个做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高大俊朗的男子抱着怀里娇小的少女,侧耳细心听着抓药大夫的嘱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怀里人的爱重。
老李确实对这对病人有印象,“是张大夫给他们看的,好像治的是风寒。”
得了准信的老马径直走向张大夫诊室,急匆匆道:“张大夫,刚找你那高挑俊朗男子怀里的人,你可看清了?”
张大夫正给病人诊脉的,被打扰有些不悦,“没看清,只知道是个姑娘,那男子说是他夫人。”
什么夫人,那分明是他们未出阁的小姐。
老马心想。
他又多问了一句,“那姑娘怎么了?”
“受了点风寒,好好养养就行。”
“他们可还会再来这药堂?”
这个老李是知道的,“张大夫开了六日的药,那人只拿了三日的,想必三日后会再来。”
老马也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知那人内力高深,若他贸然跟上,必然被发现打草惊蛇,不如先探清行踪伺机而动。
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立马去禀了尚书。
尚书府。
尚书夫人被噩梦惊醒,醒来恸哭不已。
守在外边的桃红,拉开了帘子,担忧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尚书夫人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惊恐。
“桃红,我梦到薇儿了,我梦到她被贼人哄骗,还怀了孕,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奔波徒劳,将近临盆还被人丢在了破庙里。”
她像是被魇住了似的,“那破庙四处漏风,脏污不堪,我的薇儿大着肚子躺在里面,女子生产何其艰难,我的薇儿一个人躺在那里还难产了,薇儿一直在哭,不断说着娘我错了,还说自己不该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