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不如就先由永宁世子先来抛砖引玉吧?”郡公夫人望着下首的世侄,温和道。
楚既白正欲起身,就有一唇红齿白的少年率先起身笑道:“母亲,永宁世子那不可叫抛砖引玉,还是我来吧。”
说完他就念出了一首诗,意境写法都不算出挑,但好歹对仗工整,还真是抛砖引玉了。
同席上的公子们不由松了一口气,要是楚既白在前头,他们后头的诗篇做得再出彩也不可能赢得一两声称赞。
郡公夫人笑骂,“你这混小子。”
卫长风没皮没脸的笑了笑,站着对女席上的楚香玉挑挑眉。
楚香玉面上也露出了些小女儿家的姿态,然后就靠近安今轻声道:“芜妹,我先离席一会,要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更衣了。”
“表姐你去吧。”安今已经习惯给楚香玉打掩护了。
宁海小郡王和楚香玉两人都是不着调的性子,两人自小就能玩到一块去,青梅竹马,又在一年前定下了婚约,只等来年就要成亲了。
未婚夫妇见面的机会不多,楚香玉前来赴宴就是为了找小郡王的。
宴会很无聊,站起作诗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安今头都没抬,一口一口吃着席上的茶点消磨时间。
忽然就听见郡公夫人抚掌称赞,“妙啊,妙啊,裴家小郎年纪轻轻,便有你大兄之风。”
“郡公夫人谬赞。”约莫十七的少年抱拳,正欲回到坐席之上时,草草往女席那边瞥了一眼。
原本听到动静的安今抬眸,正好对上少年审视的目光。
安今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很快避开了视线。
裴二郎做了什么诗,她竟一个字也没听到。
安今知道婚事做不成,对裴清逸这种人也没什么好感,但目前两人还是在相看的阶段,该走的剧情还是要敷衍一下的。
与满座的叫好声不同,楚既白听完裴清逸的诗,眉头微微一皱。
这诗确实很好,但是他瞧着怎么像极了裴家大郎裴修远的风格。
他与那裴修远为同一年进士,一同进了殿试,又同在翰林院待过些时日,平时也会探讨诗文策论,对彼此的起诗做赋的风格都十分相熟。
楚既白神色稍凝,若是盗用兄长之诗来宴上沽名钓誉,这般品性如何能是良人。
但他亦不能有次断定这诗一定就是裴修远的,还得改日将裴修远约出来证实一下。
原本是首位作诗的楚既白被小郡王那一打岔,就被默认放在了最后,他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掩饰神情,不自觉地去打量那裴二郎。
同席上有外人在,他不太好去打探什么,但光凭着裴二郎的外貌和气度,实在……配不上表妹。
“既白,到你了。”
楚既白堪堪回神,不紧不慢起身,花盆不再遮挡视线,或许心里想到了表妹,他的目光也下意识去寻她的位置。
安今早闻表哥才名,抚在案上,一手托腮,正等着他的诗呢,不曾想正好对上男人直直的目光。
她心里微慌,立马敛目,坐直了身子。
见状,楚既白唇边勾起淡淡地一抹笑。
安今听见周边席位发出一阵阵骚动,耳边竟是少女怀春的窃语。
“离京三年,永宁世子风采依旧。”
“哎,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能走进这般神仙人物的心。”
男子清润的声音响起,“古木阴中系短篷,杖黎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1)。”
“大家都做花团锦簇锦绣之词,你倒是快意,看来去歙州这一遭对既白心境影响不小。”
郡公夫人笑着夸道,永宁世子所作之诗不管意境韵律都是全场之首,不过她心里却有些遗憾,邀他过来又不是真让他作诗的。
她和崔夫人是手帕交,也知好友对儿子的婚事着急上火,特意办了这赏花宴,看这世侄可有青睐的小姐,结果他看也不看。
哦对了,倒是往女席上看了一眼,但看得也是侯府家眷的席位。
即便遗憾也没办法,公子们作完诗就不宜在留在这了,等院里的男宾走完,郡公夫人还不知道向崔夫人举荐哪家小姐?
念此,她又开始考问各家小姐才艺,以及对方才公子们的诗文看法。
各家小姐自然知其中关窍,皆是踊跃发言,皆以永宁世子的诗为论题,侃侃而谈。
安今正听着呢,就见刚回席的楚香玉神神秘秘对她道:“芜妹,走,我带你去见那裴二郎。”
“表姐,我已经见过了。”
“那匆匆一眼能瞧出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安今拗不过楚香玉,半拉半扯地被她带着离席了。
由于两府夫人交好,楚香玉对这郡公府也十分相熟,拉着她穿过九曲连廊,嘴里念叨道:“我叫长风把那裴二郎约到假山后了,那地方绝对隐蔽,不会有人发现,你上去尽管和他相谈。”
“我知道你面皮薄,我们就不上去了,我和长风就守在下面,若那裴二郎是个不识好歹的,你就喊一声,我俩上去教训他。”
安今有些局促,抬眼看着假山石间隙间崎岖的路,低头又见表姐和那宁海小郡王一脸鼓励的神色。
他们两人便是情谊相通才定亲,自然希望她能找到两厢情悦的人,而不是盲婚哑嫁,所以才会费劲找机会让她与人相处。
念此,安今也没驳了他们的情,抬步往上走了。
这假山后又那么多条崎岖的小路和洞穴,前方还藏着一处寒潭,景造得是好的,就是没见到什么人。
安今没敢往前走,只试探的唤了一声,“裴二公子?”
没见到人,安今反而松了口气,后退半步,正欲原路折返,不料一脚踩空,她脸色微变,下一秒就跌进松香染就的怀抱里。
第154章 第154章柔弱表妹X温润世子表哥4
假山陡峭,地上又是尖锐的碎石,安今虽然知道系统会保护她,但一脚踩空时,那种生理性的恐惧让安今下意识抱紧来人。
楚既白浑身一僵,事出紧急让他无暇顾及太多,但也只是虚虚揽住她的腰,可当少女的身子主动贴上来时,两人抱了个结实,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两团软绵贴在他胸膛。
那股甜而不腻夹杂着青涩苦味的香气猝不及防盈满他整个鼻腔。
楚既白僵硬地抬手,拍了拍少女轻颤的身子,清了清嗓音,“芜妹别怕,没事了。”
听到头顶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安今迷茫地抬眸,“世子表哥?”
不是说假山后是裴二郎吗?怎么成了世子表哥了?
等回了神,安今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亲密,她连忙退出去了他的怀抱。
楚既白微不可察地捻了捻手指,问道:“你以为是谁?裴二郎吗?”
私见外男,要是被人发现,实在有辱门风。
赶过来时,楚既白是有几分生气的,可看到表妹这副受惊的样子,又不忍责怪,只是用着兄长的口吻道:“你的婚事自有母亲和我为你把关,日后不要再跟着香玉胡闹了。”
安今羞愧地低垂着头,“我知道了。”
她本来也没想来的……谁知道那么巧就被他抓到了。
见表妹这般委屈的样子,楚既白正欲开口宽慰,忽然又听得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
原本趴在假山时偷看的两个脑袋,在看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后,瞬间被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是哥哥?完蛋了。”
楚香玉欲哭无泪,虽然她这个哥哥表面一向温和,对家中姊妹也十分爱护,但要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管教起人来一点都不带心慈手软的。
他们两人正欲逃,就听到了男人命令的声音,“香玉,长风,你们俩给我过来。”
假山石后,楚香玉和卫长风两人皆是一脸菜色,安今在一旁也揣揣不安。
对面的青年负手而立,清俊的眉眼褪去了往日的温和,无端给极大的压迫感。
“芜妹的身子不比常人,你们做事前可有考虑后果?”
楚既白知道以表妹的性子断然做不出私见外男的事,此事定然是小妹和那小郡王的主意,故此他的矛头也只对这两人。
“幸亏那裴二郎还算端方守礼,提前将此事告知于我,可若是那裴二郎是个心思不纯的登徒子,或来日将今日相会之事宣扬出去,你们叫芜妹该如何自处?”
不提那裴二郎是否可靠,就在这假山石林中,不管是摔下假山,还是跌落寒潭,以表妹那孱弱的身子,怕是都会有性命之危。
楚既白亲眼见到过表妹幼年所受之苦,表妹初来侯府时,母亲几乎抱着她日日哭泣,就连他也对她多有怜惜,身在歙州也不忘为表妹寻各类滋补药材,万般娇养,才将表妹养到现在这副样子。
可刚刚但凡他晚来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
念此,他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当时两家定亲之时,楚既白就有些嫌这小郡王不学无术,不过后面看他待香玉真心,即便无甚功名,也有个爵位在,才松了口,也没想到两人聚在一起行径愈发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