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华曼音低头碰了下锁骨处的吊坠:“我父亲从清平山一位小天师那里求来的,我曾跟随那位天师短暂修行过,不过后来去找她,人已经不在了。”
韦清没纠缠符咒问题:“和林宇接触时,他有没有异常表现,比如情绪、行为方面。”
华曼音回想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他看起来很正常,就是谈工作。”
几个常规问题后,华曼音的回答始终没有明显破绽。
韦清看着她,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华曼音,林宇在跟踪你,你知道吗?”
华曼音身体瞬间僵直,脸色肉眼可见地失去血色。
她猛地抬眼看向韦清,格外震惊。
跟踪?什么时候?他跟到哪里了?之前听到的脚步声难道是他?
韦警察现在告诉她这个,是在怀疑她吗?
也就是说,如果她知道被跟踪这件事情,就有了刀_人动机?
头皮有些发麻,她不仅被一个死去的鬼魂纠缠,生前还有一个活人在暗中窥视她。
而警察的目光,此刻也锁定了她。
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韦警官……”她的声音有些发干,“我不知道,他跟踪了我多久?”
“从十一月一日接触你开始,他有反侦察意识,距离控制得很好,部分路段避开了监控。”韦清陈述事实。
华曼音沉默了,脸色依旧苍白。
滴滴。
警员关闭了摄像机,示意这场交谈结束了。
华曼音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韦警官,林宇怎么死的,真的是自杀吗?”
韦清站起身,手习惯性地摸向烟盒,又放下:“初步现场判断倾向自_杀。”
“他们的舌头……是不是都消失了?”华曼音的声音更低了。
韦清身后的警员表情微变。
韦清看着她,几秒后,嗯了一声:“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华曼音女士,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想起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请务必联系我们。”
看到她面色不对,他语气比平时稍缓了一丝。
“谢谢警官,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华曼音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扶了下桌子才站稳,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韦清看着她的眼睛,想起上次她来问陆梵生案子进展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上的情感,甚至在他熬夜后咳嗽时,还问过他一句“韦警官你感冒好些没”。
这让他觉得她和其他报案人不太一样。
可能人太善良了吧。
他挥了挥手,不再多说。
警局外的空气带着阴天的湿冷,华曼音裹紧外套,埋头疾走。
那股熟悉的冰冷感贴了上来,如影随形。
“他跟踪过你。”陆梵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调比平时更沉。
华曼音身体明显绷紧,脚步更快,几乎是小跑,心乱如麻。
“别怕,”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一种试图安抚的平稳,“他再也不能吓你了。”
华曼音脚步未停,呼吸却更急促了。
一只无形的手似乎虚扶在她胳膊肘下方,带着稳住她的力道,引她走向路边一处无人角落阴影里。
“停下歇歇。”他的声音放得更低缓。
华曼音被那股力道带着,在角落的阴影里停下。
她急促地喘息,胸口起伏,终于缓和不少。
抬眸间,一张俊朗的脸映入眼帘。
“没事了,我在。”他说。
大掌抱着她,任由她倚靠在肩膀上。
华曼音由最开始的警惕恐惧,到彻底放松。
陆梵生能感受到肩膀上的人儿渐渐抽泣起来。
她埋在他的怀里,刚好贴在他的胸膛,低低抽泣:“陆、陆梵生,杀害爸妈的凶手出现了。”
……
韦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点燃了一支烟。
身旁的警员说:“韦队,她看摄像机的次数有点多,眼神含情脉脉,而且刚才询问室温度好像特别低,凉飕飕的。”
韦清呼出一口烟雾:“我没感觉。”
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那些。
他只觉得,这个华曼音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林宇也是,他为什么跟踪,又为什么紧握符纸?
他掐灭烟头:“继续干活。”
警员劝道:“韦队,您一晚上没合眼了……”
韦清扯了下嘴角,摸了摸胡茬:“不用。你们该休息的抓紧时间休息,交给我就好。”
第25章 档案过去的一切
华曼音离开后,警局里依旧忙碌。
韦清刚整理好与华曼音的问询记录,正准备起身,一位老刑警走了过来。
他年纪不小了,脸上皱纹深刻,交叠起来像是刀痕,他眼珠有些混白,但看人时那目光依旧深沉锐利。
局里人都叫他“老马”,干了一辈子刑侦,是真要退了。
老马走到韦清桌边,停下。
他没立刻说话,先从上衣口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自己叼了一根在嘴里,又递了一根给韦清。
韦清赶紧接过来。
“啪嗒”一声,老马用那个用了很多年的旧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才把火凑到韦清面前。
等韦清也点着了,
他才呼出一口烟,挡住了脸。
“小韦,”老马的声音不高,带着点烟熏的哑,但每个字都很清楚,“上面决定了,这个案子,你来带头。”
韦清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立刻挺直了背,看向老马的眼神多了些惊骇。
他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在老前辈面前闭了口。
老马看着他,那混白的眼珠里没什么情绪,但话很重:“我知道你心里憋着股劲,想刨根问底,我懂,毕竟哪个警官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可我这把老骨头,是真顶不动了,过几天就得去办手续,回家抱孙子孙女去喽。”
他说着,嘴角似乎想往上提一提,但没提起来,嘴巴因为苍老已经耷拉下去。
“这案子,水太深,凶手是一个极度聪明狡诈的人,线索太乱,你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越是这种时候,”老马点了点韦清的心口,力道不重,“越得把这玩意儿给我摁住了,办案子,不是靠一腔血勇,更不能夹带私货,尤其是你,难道还想让上面觉得你冲动行事,把你调走吗?”
老马轻咳两声,眨了眨眼:“一切,都得按规矩来,拿证据说话,听明白没有?”
韦清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斩钉截铁:“明白,马师傅!”
“嗯。”老马应了一声,似乎这才稍微放心了点。
他把烟灰在桌角一个旧铁皮罐子里磕了磕,然后抬起那只布满老茧和皱纹的大手,重重地在韦清肩膀上拍了两下。
那两下拍得很实,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意味。
“局里这次动静不小,派下来的人分量不轻,人到了,记得牵头开个会,把情况都捋清楚。”老马说完,最后看了韦清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叮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小子,我走了,下次再来就是真离职了。”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背影融入了警局走廊略显昏暗的光线里。
直到老马的背影看不见了,韦清才收回目光,指尖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他抖了抖,用力熄灭烟头,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转头对旁边一位年轻警官干脆道:“走,跟我去档案室,有些东西,必须再仔细过一遍。”
两人来到档案室,这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案件卷宗。
韦清熟练地走到一片区域,上面的标签写着“连环”“地狱”等各种名词。
他每每看到那些字,都觉得自己被亲自拖到了现场,所以从来不敢碰,只是日日夜夜的驻足,在这里永远不敢踏出最后一步。
他怕他一旦踏出去了,就会控制不住的怨恨,憎恨,他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心究竟能否沉下去。
“韦队?”同事的互换把韦清的思绪带了回来,他拿下所有卷宗,一一排列。
这些卷宗里记录的案件都有一个的共同点,那就是受害者都被割去了舌头。
并且,凶器上面都只有受害者的指纹,切口整齐划一,没有挣-扎痕迹。
年轻警官看着这些资料,问道:“韦队,这案子也太邪乎了,凶手为什么要割掉受害者的舌头啊?”
韦清翻看着卷宗,神色凝重,缓缓说道:“这正是案子的关键所在,也是唯一的线索,舌头对凶手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但暂时搞不清楚。”
他一页页翻动着。
这些受害者之间看似没有什么直接联系,职业、年龄、性别都各不相同。
除割舍外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死亡地点都在这座城市。
凶手的活动范围也在此处。
对方的智商很高,反侦察意识不错,从来没有被监控拍到过,甚至很多起案件,都是密室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