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下意识想去按墙上的开关,想要打开壁灯,让屋内的氛围不再诡异。
“别动。”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不知为何,华曼音突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灯光还在疯狂闪烁,映得他抬起的脸明明暗暗。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双眼睛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华曼音看不懂的黑暗情愫。
那不是平时的感觉,像是某种灾难爆发的前兆。
“我……”华曼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想解释自己在道观睡过头了。
话未完全出口,沙发上的身影动了。
陆梵生猛地站起,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她面前。
闪烁的灯光在他脸上急速掠过,映出他紧抿的唇线和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早已变得猩红。
看着那双眼睛,华曼音突然想到了吸血鬼,只是面前的男人并不吸血,他是一只鬼。
一只失忆的鬼。
华曼音觉得自己有些失算。
因为鬼一旦失控起来,是绝对比吸血鬼还要难缠的。
陆梵生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她手腕都有些发红。
华曼音痛呼一声,想甩开他,他却纹丝不动:“陆梵生,你干什么?”
她的话戛然而止。
灯光最后一次剧烈闪烁后,彻底熄灭。
在陷入完全黑暗的瞬间,一股力量猛地攥住了她手腕。
华曼音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拽离原地。
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方向,只感觉天旋地转,被粗暴地架到一个宽阔肩膀上,双脚离地,无力扑闪。
男人力道很大,一只胳膊轻轻托住她细腰,极速向浴室走去。
“陆梵生!”她惊恐地拳打脚踢,但手却轻易地穿过了他冰冷的魂体,完全碰不到他。
他一言不发。
砰。
浴室门被被他一脚踹开。
借着窗外其他人院子里的一点微光,她看到浴缸里早已蓄满了水。
上面漂浮着什么,红彤彤的,应该是花瓣。
没等她看清,那股力量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哗啦!
带着些许水温的水将她淹没。
华曼音从水中坐起,却已经浑身湿透,浴缸里的水此刻顺着她脸颊往下淌。
她今天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此刻紧贴着躯体,曲线明显。
陆梵生紧跟着跨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他盯着水中的她,像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唾手可得。
“洗干净。”他声音嘶哑冰冷,毫无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华曼音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沾了些泥土和香灰,确实有些脏。
只是,陆梵生身上却是有大片大片的血迹,进浴缸的时候,里面的水早已被染红。
要说更脏的人,应该是陆梵生。
“不用你来,我自己洗,我们各洗各的。”华曼音试图爬出浴缸。
陆梵生直接俯身,大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按回水里,水花四溅。
他拿起淋浴喷头,温水渐渐落下。
浴缸里的积水越来越多,红色的液体不断向外渗出。
他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喷头。
水流渐渐冲开她衣襟上的泥污。
他看着她这副脆弱又狼狈的样子,眼神深处翻涌的暴戾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抚。
然后,他丢开了喷头。
在一片狼藉中,他的手渐渐抓向她领口。
华曼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尖叫,双手徒劳地去推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
嘶啦。
单薄的上衣在他手中像纸一样被轻易撕裂,洁白的皮肤感受到冷气,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随手将布条丢弃。
华曼音双手徒劳护在前面,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挡在她身前,避无可避。
看着她的反应,陆梵生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俯身,唇带着未去的血腥气,堵住了她的嘴。
“唔。”华曼音的抗议被彻底封住。
她无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却一片徒劳,只能被肆意掠夺。
他的进攻越来越强势,甚至带着士兵攻打起偏远的区域。
不知过了多久,当华曼音几乎要因缺氧而晕厥时,陆梵生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他也快要窒息,眼中风暴未息,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他打横抱起无力的她,大步走向卧室,地上也渐渐被他流出的鲜血染红。
他身上好像带着迟迟无法恢复的伤势。
华曼音顾不得注意那些,她意识模糊,只能无力地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卧室的灯光早就和大厅一样,彻底熄灭,屋内只留下了一片昏暗。
陆梵生将她扔在冰冷的大床上,湿透的发立刻打湿了床单。
他拿起窗台那盆太阳花,不顾花朵的感受,种下了一朵新的、更健壮的彼岸花。
那朵彼岸花个头很大,占据了大半的土壤,好在那盆花刚刚浇了水,土壤湿润松软。
彼岸花的根系迅速扎根,生长,占据了更多的土壤,让那些土壤愈发凌乱,却开得愈发灿烂,甚至压了旁边的太阳花一头。
太阳花似是被吸走了养分,耷拉下脑袋和快要被折断的枝叶,似是在低低哭泣。
“我要上厕所。”良久,她才开口说。
“不可以。”他嗤笑一声。
就在此时,屋内黑暗的灯光恢复正常,白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
陆梵生低头看着花盆中那朵奄奄一息的太阳花,脸上没有任何满足,只有一片茫然。
气氛一片沉默。
过了很久,久到华曼音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轻轻响起。
“为什么……”
他声音并不平静,甚至有些哀怨:“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华曼音愣住了,连流泪都忘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男人,还有他眼中莫名地失落与怒火,皱了皱眉。
她以为他是因为受伤失控,是因为墓地带来的记忆冲击,结果,就因为这个原因?
“你?”她难以置信地开口,“就因为这个?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又发疯把我拽进来,就因为我晚回来一点?”
陆梵生眼底的阴鸷瞬间被她的质问点燃,他捏住她下巴。
“一点?!”他猛地凑近,冰冷的鼻尖几乎贴上她,湿冷的黑发垂落,水滴砸在她脸上,声音嘶哑压抑,“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我不敢进去找你,但浑身都在流血,根本停不下来,我以为你……我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
他以为她遭遇了不测,但更害怕她抛弃他。
他目光扫过她的脸,最后从手中拿出一根极其细微的黑色短发:“这又是谁的头发?”
这是他从华曼音的衬衫上拿下来的。
华曼音强撑着回忆:“是孟诗兰,她是观里的女修,
观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活人,她是短发,我回来晚了是因为在那边睡着了,她给我盖了毯子,大概是那时沾上的。”
陆梵生看了看手中的头发,又对上她毅然的眼神,最后猛地愣住。
他下意识掏出华曼音的手机,真的搜到了那所观里的所有人物。
搜索界面显示,观里只有孟诗兰一人,是清修之地,拜访过的人都说很灵。
空气瞬间凝固。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一点点松了,但那双眼里的疯狂并未彻底消失,反而沉淀下去,多了一丝后怕。
陆梵生看着华曼音苍白的脸,想起自己刚才的疯狂,想起在墓地几乎将他魂体撕裂的痛感。
他总以为再也见不到华曼音了。
所以才想要得到她,彻底拥有她。
好像这样才能抓住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失控模样了?
他彻底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想要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却被她躲了过去。
他看到了她眼底残留的惊惧,还有嘴角的一抹伤痕,是他情急之下啃得。
陆梵生僵在原地,他看到她眼中对失控怪物的恐惧,还有凌乱的四周,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差点就陷入彻底疯狂了。
陆梵生没有再去看她。
他沉默去黑暗的客厅接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放在床头,又捡起地上丢弃的大衣,缓缓穿上。
“水是温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又温和。
“最近我不会出现了。”
他犹豫一阵,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神色,从胸口拽出自己的魂火,分出一半放在她眉间。
那股温暖让华曼音整个人放松不少。
他看着她稍缓和的神色,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