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身后的警员凑上前，低声说：“韦队，就这么让她走了？这接二连三的，死的都跟她有关系，也太巧了吧？要不要……”
韦清猛地抬手打断了他，思路被马警官的出现和话语短暂打断后，重新回到了案子上：“按照杀人顺序，下一个地狱是什么？”
警员条件反射般回答：“磔刑地狱！破坏坟冢、掘人坟墓、不敬先人者，受此刑。”
“对，磔刑地狱，这已经是倒数第四个地狱了，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凶手完成目标，是不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韦清思路瞬间贯通，“凶手现在的行动明显围绕着华曼音，跟‘坟’有关的线索是什么？”
警员愣了一下，但很快恍然大悟，语速也快了起来：“是陆梵生，他的遗体已经移交给家属了，葬礼，明天就是陆梵生的葬礼，凶手的目标很可能就在葬礼上，凶手想破坏葬礼，或者在葬礼上对相关的人下手？”
韦清重重一点头：“没错，葬礼现场鱼龙混杂，正是凶手下手的好时机，立刻安排人手，提前布控。”
“是。”警员立刻应道。
韦清沉吟片刻，补充道：“对方杀了我姐姐，对我必然极为了解，我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给我准备一套合适的伪装，我要亲自混进去。”
第35章 围巾“你看我多么爱你。”
今天是周六。
离开警局后,华曼音走向祈佑观。
陆梵生依旧在外蹲着，没有进去。
“不跟我一起吗？”华曼音停下脚步，缓缓看向他。
陆梵生摇摇头,声音有点闷：“不了，我还是在家等你吧。”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空荡荡的脖颈,又垂下去,像是不经意间略过。
华曼音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看了他几秒，没再说什么,反手扣上了祈佑观大门。
门合拢的瞬间，陆梵生脸上的温和立刻淡了。
他盯着紧闭的大门，手指紧紧捏着背后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条毛茸茸的围巾,一丝属于华曼音的淡淡气息缠绕上来。
他身体有些不安分,只能烦躁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
没走几步路后，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嗤笑一声：“亲爱的,可别让我等太久。”
台阶干燥，缝隙里的杂草格外茂盛。
今天没有雨雾,四周清晰得能看清神司背后冬日灰褐的山和山顶缠绕的白云。
“喵。”一道黑影从灌木里钻出来，蹭着华曼音的腿。
“小黑？”华曼音蹲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摘掉它身上的落叶,“今天这么高兴？”
小黑绕着她转了两圈，对着神司又叫了一声。
穿着素色道袍的孟诗兰从台阶上缓步而下，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小音，你来了。”
小黑立刻跑过去,在她脚边翻出肚皮打滚。
“不是你找我么？”华曼音站起身，拍掉衣角的猫毛，微微一笑。
孟诗兰弯腰抱起小黑，没回答，只是转身引路
：“进去说吧。”
两人并肩穿过长长的石阶，跨过神司高高的门槛。
殿内光线幽暗，巨大的神像俯视着下方。
孟诗兰放下小黑，它一溜烟跑去角落的饭盆，熟练低头干饭起来。
华曼音熟门熟路地走到供台边，抽出三支线香，在长明灯上点燃。
火苗跳动了一下，青烟直直升起，香火味顿时充斥整座大殿。
她双手持香，对着神像肃穆地拜了三拜，才将香稳稳放入积满香灰的炉中。
香头明灭，烟气袅袅散开。
孟诗兰已经跪坐在一个蒲团上，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带慈祥。
华曼音在她旁边的蒲团跪下，蒲团有些硬，她只得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攒了攒衣服。
“我最近查到了点东西，”孟诗兰的声音在空旷的神司里响起，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关于沈逸枫，他出现在名单里后，我就留了一些心思。”
华曼音侧头看她，没插话，只是安静地听。
“他是沈家二子，从小被父亲送去国外学画画，藏得严实，直到陆梵生死讯公布，他才被推到台前，成了沈氏继承人，但是，所有资产都是由陆梵生自愿转赠的，”孟诗兰顿了顿，“陆梵生，才是沈家的长子，也是沈逸枫同父异母的哥哥，自从转增协议完成后，陆梵生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孟诗兰把沈家的旧事，陆梵生丢失、被寻回、接手公司、再到死亡，沈逸枫最终上位的过程，清晰地说了一遍。
“沈逸枫没有杀陆梵生的理由，毕竟陆梵生在死亡前就完全将沈家资产自愿转赠，”孟诗兰总结道，眉头微皱，“但和连环案扯上关系的事，我还没找到线头，那些帮忙的鬼魂也探不到这层。”
华曼音看着香炉里升起的烟，沉默片刻。
沈氏集团她是知道的，是国内最大购物软件的主理集团，并且还在医疗和其他行业均有涉猎。
反正身份地位不低，所以才能一夕之间直接把她所在的漫画公司收购。
“你叫我来，不只是说这个吧？”她转头，看向孟诗兰。
烛光映在孟诗兰脸上，那神色比平日更沉，像压着什么。
孟诗兰从袖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递过去：“我还查到了一些消息，林宇其实是韦清曾在孤儿院的旧人，他被领养后，给院里捐过大钱，他有没有可能为了孤儿院，迫切调查出凶手才这么做？”
华曼音展开纸，是手写的林宇资料。
“孤儿院？”她一页一页翻动资料，“韦姐姐十年前就离开了，林宇走得更早，时间对不上，他没动机。”
但比起这些，华曼音更加在意林宇那笔钱是怎么来的，他是不是跟某些人达成了交易。
是凶手吗？但好像并不是这样，这不符合凶手凶残的性格。
孟诗兰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地闪烁，最终只低低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神司里一阵穿堂风掠过，供台上的烛火猛地摇曳起来，在巨大的神像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忽明忽暗。
华曼音没追问，她起身，走向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我去看看韦姐姐。”
孟诗兰留在原地，看着华曼音消失在楼梯转角。
她仰头望着神像模糊的脸，烛火在眼底跳动。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孟诗兰对她的恨意从未消减，真正和母亲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站在母亲的坟墓前了。
神司里不知什么时候吹来一阵风，摆放在供台之上的烛火开始疯狂摇曳，火光在庄严穆肃的神像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明暗不定。
孟诗兰时而觉得那些恶劣天气是在惩戒她，明明当年如果详细了解真相，也绝不会让母亲落得如此下场。
但倘若没有这一切，她也不会遇到华曼音，被彻底救赎。
孟诗兰想要回家看看母亲曾经居住的房子，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华曼音照常进入地下室为韦晓妍更换了符纸，韦晓妍的魂体更加稳定了。
韦晓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华曼音。
华曼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觉得不对劲，是因为自己的围巾不见了。
脖子完全在空气里，凉飕飕的，连带着上面那个清晰的吻痕也可以被人看到。
她脸上一热，有点窘迫：“我今天先不在这里留了，得回家找找围巾。”
韦晓妍点了点头，几人急忙告别。
华曼音先回警察局问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没找到，那就只能有可能落在车上了，但她并不知道怎么联系司机。
她无奈，只能先回家。
推开门进了屋子，洗衣机的嗡鸣声很响。
陆梵生背对着她，正弯腰从洗衣机里往外捞东西。
“回来了？”他头也没回，语气自然，“你围巾落车上了，掉在座位下面，司机没注意，我正好看到，想着沾了灰，就帮你洗一下。”
他把那条差不多烘干的围巾抖开，挂上衣架。
华曼音看到熟悉的围巾，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那条围巾花色美观，材质舒适，她戴了多年，主要还是陆梵生送的，她舍不得扔掉。
疲惫感瞬间涌上来，她摊在沙发上，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嗯，谢谢。”她含糊地应着，连手机屏幕还亮着都顾不上关，渐渐睡着了。
陆梵生晾好围巾，转头看着她，就那么原封不动站着盯了良久。
确认她真的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他才轻轻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坐下。
沙发上的华曼音习惯性地蜷缩着，好像这样才比较舒适，才能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陆梵生伸手，指尖小心翼翼碰了碰她脸颊，动作很轻，怕惊醒她。
接着，他指腹沿着她脸颊轮廓轻轻描摹，从眉骨滑到下颌。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贴着她的发丝，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