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难道沈逸枫真的喜欢江叙柔？那为什么之前对她都不温不火的？
她想不透，也没时间细想。
华曼音清楚，自己必须尽快行动，必须快点潜入公司，拿到夏知意藏起来的那些涉及心理问题的核心档案。
这是最快也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途径。
于是她低着头，轻声应道：“好。”
沈逸枫嘴角控制不住地微扬，眼中带了些光芒。
他护着她上车，一路驶向私人停机坪，这一次过去，还是坐他的私人飞机。
飞行途中，引擎轰鸣，华曼音却心神不宁地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层。
凶手真的是夏知意吗？就因为她白天召走了夏梦婷的魂魄，所以她当晚就急不可耐地灭口？
可她为什么这么大胆，不怕被自己怀疑？
夏知意又是怎么避开所有眼线潜入守卫森严的江家别墅的，华曼音依稀记得，江家主家下面是有密道的，可夏知意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理清纷乱的思绪，飞机已开始下降，稳稳降落在私人海边栈桥。
今天仍是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暖金色。
沈逸枫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温柔地说：“知道你现在还饿着，我让人准备了晚餐。”
细白的沙滩上精心布置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不远处是一排雅致的海边小屋。
华曼音注意到沙地上散落着许多贝壳，像是被人精心挑选过，大多是各种深浅不一的粉色。
和上次她无意捡到的一样，也跟沈逸枫捡到的那枚样子差不多。
她有些紧张，不由抿了抿唇。
沈逸枫的声音依旧温和：“先吃点东西，你今天一定没吃好，也累坏了，这里的海风很舒服，能让人静下来。”
夕阳渐沉，将他们的身影再一次温柔地拉长。
华曼音感觉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她不敢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只好埋头专注地吃东西，试图压下心头的混乱。
她还有陆梵生，如果……如果她不是华曼音的话，真的会爱上这么温柔的沈逸枫吧，可惜，她只是华曼音，永远都是。
心中的那股悸动很快消失了，华曼音也恢复了平静。
海风凉爽，食物美味，她不知不觉吃了不少，脸颊被食物塞得微微鼓了起来。
沈逸枫看着她下意识吃得香喷喷、甚至有点顾不上仪态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慢点吃。”
掌心传来的触感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松软细腻，她发丝间淡淡的桃子甜香钻入鼻腔，沈逸枫不由看愣住了。
华曼音猛地抬头瞪他，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道：“笑什么？”
那眼神毫无威慑力。
沈逸枫笑意漫漫，她头发还是这么软，香气也没变，还是桃子味。
他稍稍顿了一下，对上她有些慌乱的眼睛：“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很安心，好像时间都慢了下来，你呢？感觉心情好些了吗？”
华曼音被他看得耳根发热，下意识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又被他揉过的发丝，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
晚霞已经彻底覆盖了整个天空，华曼音的瞳色被染上颜色，红彤彤的。
“嗯，”她老实点头，声音也放松了些，“这里很舒服。”
就在这时，沈逸枫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然后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细沙微微陷下，他仰头看着她，目光里只剩下她一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轻轻打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沾染了光的色彩，五彩斑斓。
“嫁给我吧。”他说。
华曼音一时间僵在原地。
哪怕跪着，他身形也依旧挺拔，目光炽热，语气郑重：“我想照顾你，守护你，和你共度余生，这不是出于任何利益衡量或是长辈的安排，仅仅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看每一场雪、一起跨每一个年、一起度过往后每一个平凡或是不平凡的日子。”
他取出那枚耀眼戒指，稳稳地托在掌心，递到她眼前：“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再也不会让你害怕和孤单的地方，你愿意吗？”
华曼音呼吸急促，她没料到沈逸枫会如此直接、如此迅速地求婚。
印象中的他冷静自持，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可此时跪在沙地里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深情，还有一丝近乎卑微的渴望？
她心口又酸又麻，不得不仓皇地移开视线，怕多看一眼就会沉溺。
如果答应他，便能以未婚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出他的公司，甚至接触核心区域，暗中调查夏知意的资料，这是最快也是最便捷的途径。
若不答应，线索可能就此中断，再难有如此好的机会接近真相，打草惊蛇后更是寸步难行。
可若是答应了，便是利用了沈逸枫毫无保留的爱意，欺骗了他的感情，也彻底违背了江叙柔这个身份本该有的心意。
她不想利用沈逸枫，却不得不尽快抓住真凶，为姐姐，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只能先答应，稳住他，再拒绝了。
沈逸枫始终安静地等待着，目光不曾离开她半分，仿佛无论她沉默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最终，华曼音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掩去所
有复杂情绪：“好。”
仿佛怕不够说服力，她又急急地补充，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不过，我想先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可以吗？我、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沈逸枫眼中顿时充满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左手，极其郑重地将那枚漂亮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尺寸恰好合适。
他低下头，一个轻吻落在她的手背上，又克制般迅速离开。
“那我们尽快结婚，好不好？”他抬起眼，轻声询问。
华曼音讶异抬眼，没料到他会如此急切。
他似乎看穿她的顾虑，立即指向远处那排精致的海边小屋：“你别担心，婚后的一切都依你，我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那里有我备好的婚纱。”
他顿了顿，斟酌说辞：“要不要去试一件？选你最喜欢的。”
自从爱上那个为他包扎的女孩后，他就无法自拔陷入幻想，幻想着有一天能牵着穿白纱的她走进礼堂，幻想她对着他笑，说“我喜欢你”。
后来他绝望看到她成了哥哥的女友，便把这些疯狂而卑微的念头压了下去，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如今命运似乎终于对他展露了一丝仁慈，重新把她带回他身边。
沈逸枫觉得自己变得无比贪心，还想要得到更多她的笑、她的依赖、她的爱。
但他清楚，一切必须慢慢来，不能吓跑她。
沈逸枫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在那之前，愿意先和我跳支舞吗？”
华曼音看着他那双黑眸，看着他还跪在沙地里的郑重姿态，鬼使神差地，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立刻收拢，手上那些伤疤一点都不可怕，却格外温暖。
一旁桌上的老式唱片机流淌出舒缓而浪漫的古典旋律，他们就在细沙与晚风之中轻轻迈步。
距离很近，华曼音能清晰感知到拂过她额发的呼吸。
她心神愈发不宁，舞步生涩，一不小心踩到了他擦得干净的鞋尖上，留下一点沙痕。
“没关系。”沈逸枫笑着，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就着姿势将她揽得更稳了些，手臂绅士地虚环着她的腰，带领着她旋转，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染上红晕的脸颊。
这一支舞短暂得像一个梦。
一曲终了，她的脸颊已烫得惊人。
华曼音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
这个身份是假的，你不是江叙柔，你是华曼音，你心里装着的是陆梵生。
你肩负着血海深仇，绝不能对沈逸枫动心，这对他不公平，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歧路。
很快，她缓了过来，眼神里再也没了羞涩。
沈逸枫静静注视着她几乎是逃离般走向海边小屋的背影。
可他不知道的是，小屋里多了一个
当华曼音走进小屋，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和海风。
她环视四周，看着屋内精心陈列的数套绝美婚纱，犹豫良久，最终挑选了一件样式复杂的抹胸鱼尾婚纱，缎面光滑，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当她终于穿戴妥当，换成自己的容貌，有些茫然地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时。
然而，就在此时。
镜中的影像忽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光线暗沉。
那张属于华曼音的美丽脸庞似乎模糊了一下，隐约扭曲变成了一张眉宇间带着阴郁戾气的男性面孔。
一双赤红色眸子地透过镜面盯着她，寒气肆意。
华曼音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刚才那点暧昧悸动被吓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