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纱耶香咬着嘴唇将满嘴的苦涩压到喉咙, 细微的呜咽如同小兽的悲鸣。
楼道门外，身材单薄的麻花辫少女垂着脑袋低头不语。
晓美焰放下放到门锁上的手，手上的便当已经凉透，双腿也已经酸麻，即使如此她仍然站在楼道上。
一门之外，纱耶香的哭泣声和小圆温柔的安慰，形成无形的屏障将她阻隔在外面。
“小圆，被你这样温柔的对待，纱耶香就足够幸福了。幸福得让人羡慕……”轻声的细语传达不到对方身边，包含着深沉的呢喃反倒是让晓美焰自己吓了一跳。
她担忧地凝望着面前的铁门，最终步履僵硬地缓慢离开。
午休过后，在和子老师的动员下，全班同学准备去大礼堂给上条恭介打气。
礼堂足以容纳上千人，第一排坐着由老师陪同的教授，正中间的一片区域，红色柔软的单人座位上被学生坐得满满当当。
红色帷幕拉开，一身灰色学院制服的上条恭介面对台下无声呐喊的同班同学莞尔一笑，他慢慢地将小提琴夹在颈部，就好像在体会它的触感一样，静默不语。
纱耶香说过“恭介啊，在拉起小提琴一瞬间就好像变得遥不可及了一样”，看到这一幕鹿目圆才有了确实的概念。
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在礼堂上空飘扬，温柔由柔软的音色轻飘飘笼罩下来，礼堂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露出孩子般专注而陶醉的神情。
“有些耳熟。”林昭靠在座椅后背，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
“德彪西的名曲中的月光，也是柏加马斯卡舞曲组曲中的一首。”转过头的纱耶香信誓旦旦地说着，面对小圆和林昭惊讶地视线，她挠着脑袋笑了起来，“是不是和我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这个啊，其实是恭介教我的。”
“因为是恭介喜欢的作曲家，所以我经常去CD店找他的作品带去医院给恭介，你才会觉得耳熟吧。”
“是吧，我就说没有音乐细胞的我，怎么可能有这音感。”林昭懒洋洋地把手往下颚角，吐槽自己，吐槽得毫不留情。
比起音乐，更擅长运动的纱耶香脸上浮现被戳中了的尴尬笑容，无奈地耸肩，“怎么好像说的是我一样。”
“说起音乐，还是仁美和恭介更有共同话……”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林昭和鹿目圆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班上的优等生志筑仁美正闭着双眼，卷翘的睫毛轻颤，一滴泪光从眼角滑落。
惊得林昭立刻开始摸遍全身口袋，却没摸出来一个手帕。说到底，一个同班男同学的手帕递过去，对方不论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都会很困扰吧。
“就像被乌云被清风吹散，渐渐露出月亮一样，瑰丽，完美，是一首听着会让人流泪的美妙曲子……”仁美缓缓睁开眼，明亮的杏眼如同被雨水洗涤一般，专注而爱恋的凝望着台上的人。
纱耶香怔怔的注视着仁美的侧脸直到手背覆盖上一片温暖，是小圆牵住了她的手。
“哈哈哈，是灵魂同频共振吗？恭介这家伙还真有一手。”她转头以元气满满的语气说着。
灿烂的笑容和动作没有什么不同，鹿目圆却可以确定，纱耶香在强撑，她不由得紧紧握住了纱耶香的手。
同时她也心里任性的祈祷，这场演奏快点结束。
“我是没睡好吗？怎么眼前都有了重影……”林昭揉着眼睛望向礼堂顶部，上条恭介的头顶上，一块空间奇妙的扭曲起来，正不断飘散着浑浊的黑色块状物体。
双手交握的鹿目圆和纱耶香脸色变得凝重，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用心灵感应交流起来。
[是魔女结界，完全成型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足够恭介演奏完大家离开了。]
[小焰在和杏子做特训，巴麻美也在上课，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打得过。]
[再怎么说也要有点信心，放心吧，我们可是很强的！]
[喂喂，别乱来啊笨蛋！]
[小圆，我和杏子已经快到了，不要冲动啊。]
眼前自发形成身体不好的小焰拼命喘息着赶路的样子，让鹿目圆的心脏不由得揪起。
[不要勉强，小焰。就算时间来不及，我和纱耶香也可以拖延时间，等你们过来。]
[阿拉，我已经找借口从教室出来了，既然小圆和纱耶香这么有信心，要不要单独尝试一下？]
[……巴麻美学姐还是快点来吧。]
脑内响起纱耶香示弱的声音，鹿目圆不由得笑了，知道大家都在身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像突然加入了不知名群聊，群成员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误入其中的他满头问号。
凭借声音认出在脑内说话的人是谁后，坐在座位上的林昭目光呆滞地转头，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盯着坐在他身旁的美树纱耶香和鹿目圆。
两人一个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台上看，一个单手覆盖在胸前望着扭曲的空气面露担忧。
他试探着在心底默念着打招呼的语句，一瞬间热闹的群聊静默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丘比？通过你中转的心灵感应为什么要随便加入外人，这样魔法少女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吗？]
[就好像家里多了个陌生人，让人很不舒服。]
[这个声音……是林昭吗？]
面对超成一团的群聊，林昭汗颜地缩了缩脖子，他被两道火热的目光盯上了。
被叫了半天的丘比用着可爱的声线插入进来。
[这个孩子和你们一样，也是和我签订契约的魔法少女。]
再次听到“魔法少女”这个称呼，林昭不由得羞耻得脚趾抓地。
[啊，说起来转学那天他手上带着戒指，无法治愈的双腿也奇迹般回复了。]
[以恢复健康的祈愿而许的愿望吗？那他的恢复能力应该和纱耶香一样。太好了，不用一个人近战搏斗了，纱耶香酱。]
成熟而稳重的声音到最后变得语气上扬，被调侃的纱耶香无奈摇头，巴麻美学姐不会已经想好她和林昭的组合技名称吧。
[我完全没有经验，战斗什么的……]而且愿望也不是健康……
愿望是拥有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离开的，亲密的家人、恋人、朋友这种话，说不出口啊！
已经脚趾抓地到能抠出一个城堡的林昭无语凝噎，再次注意心灵感应群聊，才发现话题已经歪到了晓美焰同学第一次作为魔法少女出战时，大家狼狈的姿态。
[一睁眼面前就是爆炸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纱耶香大大的叹了口气，时间停止后，将炸弹塞进魔女身体里这个战术不能说不对。就是对她而言有些压力，撤离不及时就会和魔女一起被炸成血肉什么的。
[抱……抱歉……]
充满弱气的声线出现在脑海，林昭眼前浮现出了对方苍白的脸。
[小焰之后不也改进了战斗方式吗？有小焰的辅助，给大家容错的几率大了很多，受伤的频率也小了。]
有了鹿目圆的安慰，晓美焰的声音也仿佛被注入了活力。
[我……我已经拿到了军火库里的远距离武器，制作的新型炸弹威力也调整了，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
军火库里拿军需，□□，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昭只觉得脑袋上一堆成群结队的乌鸦飞过。
这时孩童尖锐的笑声传入脑海，礼堂上空，那个扭曲的黑色空间变得巨大，透过入口处隐约能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崩塌世界，这个奇异的世界正向着他招手。
“结界成型了……”
不知不觉，上条恭介的演奏步入结尾，他轻轻睁开眼，沉浸在音乐之中的大家恍若初醒，赞叹声与浪潮般的掌声将他淹没。
以往总会投来的自豪与惊叹地目光并没有出现，他抬起头纱耶香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第310章
破旧的大楼没有钢筋支撑般扭曲缠绕着, 盘旋而上的楼梯像是怎么也走不完，林昭向上狂奔着，跑到气喘吁吁, 跑到要断气了，还是没到顶层。
他在前面跑, 楼梯在向下倒退, 面前无数的手机屏幕不断播放着他瘫在病床上, 绝望哭喊着的丑陋姿态。
黑色和红色的蝴蝶在脚边飞舞，单翼的小人撕扯着他的皮肤，他像橡皮人一样被拉长, 被挤压。
身上的痛苦分外迟钝, 唯有笑个不停的声音一直响着, 哭泣声如影随形，说不出是屏幕里的他在哭，还是他自己在痛哭。
“真是够了！”
林昭暴躁地停下, 濒临的体力和被不断挑逗的敏感神经已经到了极限。
从被拉入魔女结界他就一直在跑, 而怪异的蝴蝶和单翼小人，视觉加精神污染一样, 如形随行般缠着他, 既然他也是魔法少女，那他的魔法呢！
林昭不死心的瞪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只要认真感受从身体涌现的力量就可以使用魔法。]
可爱的声线直接传入脑海, 林昭立刻听出了丘比的声音, 他一低头看到了在楼梯镜面后向他奔跑而来的丘比。